走起路來身子都是輕飄著的,腳踩在地上有一種不真實感,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扶著牆,微微喘著氣,單單從樓梯上下來都覺得費力。
還沒緩過來勁兒,肩膀就是重重一擊,身子搖搖晃晃地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少夫人,我是不小心的,沒事吧。”
沈安白扶著牆,為了給搖搖欲墜的身體找依靠,不得已靠在牆上,臉色整個都白了一個度。
傭人故作擔憂道:“少夫人可要好好養身體啊,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們可承擔不起。”
她聽出傭人話裡的嘲諷,慘淡無色的唇角咧了咧,哼笑了聲並沒有理睬。
提腳離開時,傭人嘴裡發出嘖的聲音,故意用胳膊肘撞擊沈安白的肚子。
“你乾什麼?!”
沈安白擰著慘白的臉,迅速捉住傭人的手,“你是不是故意的?”
傭人毫不客氣地甩掉她的手,切了聲,鄙夷道:“少夫人你少冤枉人。”
“明明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撞的。”
怎麼是她故意撞的?
明顯是這個傭人故意的!
沈安白咬住下唇,嗬斥道:“你就是故意的,必須道歉!”
她明顯不服氣,“少夫人你怎麼還冤枉人?”
“是你自己不長眼,少往我身上潑臟水!”
“快點鬆開你的手!”
她猛地推開沈安白,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上這麼一推,她差點摔在地上。
傭人冷嘲熱諷道:“嗬嗬,寶貴什麼呢!少夫人不會還以為少爺喜歡你喜歡孩子吧。就算孩子生下來也是受罪,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沈安白氣得渾身發抖,怒意讓她慘淡無色的臉湧現出血色,使得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她瞥了沈安白抱著的肚子,唇角勾起戲謔的笑,“要怪就怪少夫人你自己吧。”
“但凡你有馮小姐幾分姿色,也不至於讓孩子這麼慘。”
傭人的話像是徹骨的涼水,從沈安白頭頂澆灌而下,從頭涼到尾。
她垂下眼,輕輕摸索著肚子,眼上蒙上層水霧。
對啊。
孩子生下來也是遭罪,為什麼還要留著?
本來孩子就活不下去,她還天真地相信傅蕭衍的承諾。
沈安白自嘲似的笑了起來。
這就是報應吧。
明明知道傅蕭衍是什麼人,還偏執又天真地相信了他的承諾,偏執地相信跟鏡中花水中月那樣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虛幻美好。
明明她之前的生活一直都是這樣暗無天日的,夢醒之後,從前毫不在意的痛苦,如今張牙舞爪地撕扯著她脆弱的神經和破碎的靈魂,恨不得將她的靈魂連帶肉體都碾碎。
眼淚無聲而落,沈安白抱著肚子無助地癱坐在地上,撕心肺裂的疼痛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沈安白覺得自己的存在像是個笑話,不然也不會被傅蕭衍和馮婉倩耍的團團轉。
“少夫人。”張媽哽咽著,心疼地攙扶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安白,“少爺說不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你不要再虐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