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州是羈縻州,當地土人多,而且那些土人大多不服王化。
所以大宋在這裏的統治隻是象征性的,各部族都是自己管自己。
宋士堯作為都巡檢,手下掌控著多個巡檢司。
“西平州不太平,土人不服王化,交趾人來了也不見他們助戰,隻能靠咱們了。”
前方是一條小溪,十餘個交趾人站在對岸挑釁。
在唐朝之前,交趾都是在中原的管轄之內,所以都是一個文化圈。
隻是交趾畢竟遠離中原,山高皇帝遠,漸漸的孕育出了一批野心勃勃的家夥。
這些人你爭我奪,借助著中原的混亂紛紛自立,今日是你,明日是我,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
那些交趾人在叫囂著,甚至還在揮舞著長刀。
“草泥馬!”
這邊就有人開始回擊,叫罵聲不絕於耳。
宋士堯在盯著那些交趾人。
狡黠!
而且有些肆無忌憚。
他的目光越過這些人,投向了後麵的森林之中。
春天的南國早已綠草如茵,森林裏靜悄悄的。
“都巡檢,弄死他們吧。
手下有人忍不住了,目露凶光的握緊了刀柄。
“都巡檢,這河不深,咱們直接趟過去,用弓箭射死他們。”
宋士堯是來邊境巡查的,可對岸也是大宋的土地,卻出現了交趾人。
他搖搖頭,麵色凝重的道:“他們在挑釁,可人單力薄,為何敢挑釁咱們?”
因為雙方的衝突加劇,所以他帶了一百餘人來,甚至還有騎兵。
隻需一個衝擊就能弄死那些交趾人,可他卻猶豫了。
“走!”
宋士堯很謹慎的選擇了繼續巡查。
對麵的交趾人在叫罵,可宋軍卻漸漸的遠去了。
他們失望的回身,然後進了樹林裏。
春天的樹林裏萬物迸發著生機,到處都是綠色。
這裏人跡罕至,常年的累積,讓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落葉。
落葉會緩緩腐敗,然後散發出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病菌。
本地人能在這種環境之中生存,而北人卻不行。
所謂的北人,大抵是除了西南地區之外的人。
這些人來到這裏之後,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為各種疾病倒下,而最多的就是發熱和拉肚子。
否則大宋會很樂意調派禁軍來這裏駐守,教訓一下沐猴而冠的李日尊。
赤腳踩在鬆軟的落葉堆上,那感覺很是舒坦。
一條毒蛇悄然抬起頭,三角形的頭昂起,然後猛地撲了過來。
“蛇!”
有交趾人喊了一聲,接著前方的人就跳了起來。
毒蛇一擊落空就準備逃跑,可它剛調轉過去,一個交趾人就追了上來,俯身抓住了它。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有人摸出了短刀,幾下就把蛇給剖了,然後迫不及待的生火烤肉。
其中一人繼續往裏走,不過是百步後,他打了一聲呼哨。
寂靜的樹林一下就動了起來。
無數人從深處走了出來,當先一將領過來問話。
“宋人呢?”
“他們沒過來,走了。”
將領很失望,他回身看著自己的麾下,說道:“可惜了,若是他們過河來,那咱們就趁機弄死他們……然後再一路攻打西平州,好歹要拿一個地方回去……”
這邊在遺憾,那邊卻在後悔。
“都巡檢,咱們該過河去……”
麾下的牢騷對於宋士堯來說就是浮雲,他很緊張。
邕州,當宋士堯趕到時,轉運使宋成正好也在。
“見過漕節。”
漕節是對轉運使的稱呼。
宋成正是因為交趾襲擾之事來到了邕州,見宋士堯歸來,一直板著的臉上鬆緩了些,問道:“交趾人如何?”
他需要根據此次巡查的結論寫奏疏,甚至是決斷如何應對。
作為文官,讓他親自去巡邊自然不大現實,所以宋士堯就是他的眼睛。
宋士堯說道:“漕節,這一路遇到過交趾人。”
“多少人?”
宋成有些緊張。
“十餘人。”
嗯?
宋成見宋士堯緊張,不禁就笑了,“十餘人?那你害怕什麽?”
宋士堯說道:“漕節,下官和交趾人打過許多次交道,深知他們的秉性。這一趟巡查下來,下官總覺得交趾人不肯安分,隻是在尋找借口……也是在尋找咱們的弱點,然後就會進攻。”
他誠懇的道:“漕節,戒備吧。”
宋成搖頭道:“十餘人就讓你膽怯了?無能!”
轉運使和都巡檢相比,那就是天上的地下,地位差距太大了。
宋成隻能低頭,但他兀自不死心,就說道:“漕節,下官真的覺著交趾人……他們一直野心勃勃的想吞並西平州……下官以為,該多派斥候查探消息,另外……要囤積軍械糧草,操練軍士……”
這是個很正常的建議,並無差錯。
“膽小!”
宋成的眼中閃過厲色,說道:“上次你帶著人追殺到了交趾境內,這才惹來了麻煩,如今你還想挑起爭鬥嗎?”
這話說的是上次交趾申紹泰率軍衝入西平州,借口就是尋找逃戶,然後被宋士堯率軍攔截,並一路追殺,直接追殺進了交趾。
宋士堯垂首道:“漕節,若是交趾人來了,下官願意殉國。”
這是以死來明誌。
宋成的麵色稍霽,說道:“什麽殉國不殉國的別亂說,此時交趾人就想找借口,若是咱們整軍備戰被他們查探到了,這就是現成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