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
王家,王雱皺眉看著左珍,“有了身孕就老實養著,這些事某來做就好了。”
他順手接過茶盤,一路送過去。
老吳氏第一個得了,王安石第二個,第三個是小吳氏。
這個兒子以前可不會乾這等事,如今……
小吳氏看著有些難為情的左珍,笑道:“你有了身孕,隻管歇著。咱們家有人做事,再說孝順也不在於這一日兩日的,你如今……娘,咱們家如今的頭等大事就是您抱重孫吧?”
老吳氏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歡喜的道:“是啊!雱哥小時聰慧乖巧,老身最是喜歡,隻是長大了太聰慧,不怎麽可愛。如今老身就等著一個軟軟糯糯的重孫女,聽著她叫一聲祖宗……哎喲!隻是想想,老身就歡喜的不行哦!”
小吳氏笑道:“是啊!這家裏如今沒了女兒,我這邊有時候也忙,也沒多陪您……”
左珍低下頭,心中溫暖。
這年頭不管多喜歡重孫女,老吳氏的本能就該是要個重孫,也就是要個帶家夥事的。
這是這個時代的要求,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深宮大內,都是這個要求。
至於老吳氏說自己喜歡女孩兒,這隻是給她減輕壓力罷了。
若是她生個女兒,到時候這番話就是引子,可以開導她。
嫁給他,真是不錯啊!
想到這裏,左珍抬頭看了王雱一眼。恰好王雱看過來,夫妻倆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這是默契。
王安石看在眼裏,突然說道:“今日有人說官家嗬斥了沈安?”
王雱喝了一口茶水,“爹爹,安北兄才將歸來,若說是嗬斥,也隻有昨夜的鬥毆,可昨夜他是故意的。”
“抵消功勞?可你們下手太狠了些,打斷了十餘人的腿。那些人的長輩都是權貴官員,怎肯善罷甘休?”
王雱淡淡的道:“安北兄前次來信提及了王韶,說此人大才,以後定然是大宋獨掌一麵的大將。那王韶在靈州突然拜師,安北兄就受了他的禮,此後就是師徒。
可交趾覆滅他有大功,西賊覆滅也是如此,這人立功太大,若是不管不顧,以後王韶的前程怕是就沒了。”
王安石撫須道:“是了,若是沈安威勢太盛,官家就算是不說,宰輔們也會壓著王韶,以免出現師徒並列於朝堂的局麵,這是忌諱,哪朝哪代都不會允許!”
若是沈安不動,那麽王韶就會被擱置,直至沈安哪一日犯下大錯為止。
“為夫本以為他是喝多了,誰曾想竟然是為了王韶出手,現在的年輕人思慮深遠,倒是讓為父有些頭痛。”
王雱說道:“此事他也是臨時起意,再說那些人也太不堪了些,若是依孩兒的意思,就該全數吊死在城門口!”
王安石突然捶打了一下胸口,然後咳嗽了起來。
“你……你不氣死為父就不甘心嗎?”王安石真的是拿這個兒子沒辦法,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爹爹,那些人多是禍害,這等人除非是削爵,否則隻有用這等雷霆手段來震懾他們。無需多……”他自信的道:“隻需殺十餘人,保證他們自然會服服帖帖的。”
王安石冷冷的道:“那會生出怨懟之心,假以時日就會釀成大禍!你想想史書所記載的,多少帝王因此而慘淡收場的?”
“爹爹,那是因為他們不夠狠!”王雱不屑的道:“爹爹,換了孩兒,定然不會給他們機會。”
呃……
王安石有些尷尬。
那些人於國有益的很少,大多像是跗骨之蛆,依附在大宋的肌體上吸血。
“這等人,先拿了他們犯禁的子弟下手,隨後令皇城司緊密盯著他們,過了一年半載的,就尋些罪名,全數拿下……如此便是斬草除根。”
他的眼中多了些狂熱,“隻要如此,新政自然就少了許多反對者,隨後再順勢抓幾個頭目,把朝中那些人清掃一空,新政不成功,孩兒就削發出家去!”
“夠了!”
王安石想動手,可左珍卻不動聲色的往王雱那邊靠了靠,他隻能怒道:“那是暴戾之舉,不能長久!”
一旦如此行事,這個天下從此就多事了。
王雱冷笑道:“不過是怕這些人聯手成為麻煩罷了。可是爹爹,這些麻煩和這些人給大宋製造的麻煩相比,孰輕孰重?”
王安石一下就呆住了。
這個兒子啊!
他真的想收拾他一頓,可兒媳婦就在那裏,他怎麽好下手?
可若是不收拾,王雱這個性子遲早會吃大虧。
不,隻要進了官場就會吃大虧。
這一刻王安石無比慶幸王雱不樂意去科舉的決定,否則以他的本事,考中進士不是問題。
等他進入仕途之後,按照他這個性子,自己怎麽能安心?
哎!
果然是祖宗保佑啊!
這一刻王安石無比虔誠的在心中向列祖列宗禱告,希望王雱能在有了孩子之後,性子變得柔和一些。
但估摸著會很難。
王安石搖搖頭,王雱說道:“爹爹,安北兄今日在皇城外示弱可不見得是怕了什麽,孩兒估摸著他是在挖坑,隻是不知道誰會跳進去。
若是能坑死幾個,那當真是大快人心。”
“放肆!”王安石突然拎起了茶杯,小吳氏眼疾手快,熟練的握著他的手,含笑道:“沈安歸來後,大郎好像還沒怎麽去說話,今夜就別回來了。”
王安石看看妻子,頹然放手。
王雱衝著左珍使個眼色,然後就溜了。
左珍挺喜歡這種氛圍,特別喜歡阿婆和阿舅之間的這種感情,心中也憧憬著自己和王雱的未來。
等咱們老了之後,孩子鬨騰,我是不是也要抱著你,讓孩子趕緊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