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畢竟是第一家,連韓琦都不好去嗬斥,所以隻能讓不怕得罪士大夫的沈安去。
沈安笑道:“那家人很是通情達理,下官隻是喝了一頓酒,他家就答應會減免今年的佃租。”
“好!”韓琦紅光滿麵的道:“老夫就知道你的手段了得,這才派了你去。沒想到你這般快就解決了此事,哈哈哈哈!”
“老夫預計再過五日,兗州府的蝗災就算是平穩了,隨後百姓陸續捕殺,那群鴨子遊走各地,再無後患。”
韓琦很是愜意的喝著茶水,“老夫調動禁軍之事,汴梁那邊有了動作。有人彈劾老夫,說老夫擅權,嗬嗬!”
老韓此次滅蝗有功,回去大不了抵扣了就是,但彈劾他的人就等著報複吧。
這樣的韓琦讓沈安覺得更鮮活,而且也多了擔當,“韓相,此事大局已定,要不某先回去?”
“為何?”韓琦看著他,有些不滿的道:“你以為老夫會與你爭功?老夫不是那等人!”
“哪裏的事。”沈安笑道:“下官隻是掛念妻兒,想早些回去看看,特別是毛豆,韓相您不知道,那孩子你隻要一捏他的小臉蛋,他馬上就渾身打擺子似的抖動,那臉上的肥肉……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哪有當爹的這麽逗弄自己兒子的?
韓琦滿頭黑線,“去吧去吧,就說老夫讓你回京稟告滅蝗之事。”
沈安謝過,轉身準備出去時,又回頭道:“差點忘了一件事,韓相,本地有富戶答應捐十二萬貫,用於賑災!”
韓琦心中一喜,“老夫正愁著兗州各處的救濟,三司那邊說在運送糧食過來,可別的東西呢?也得給一些吧。十二萬貫……好!來人,讓他們進來。”
沈安一拍腦門,“他答應捐的文書在李寶玖那邊,某去取過來。”
官員們重新進來,韓琦說道:“有富戶答應捐十二萬貫,用於賑災,你等可馬上造冊,看看各處需要多少東西,隨後錢一到手就馬上采買。”
眾人不禁歡喜不已,胡西呈嘆道:“此次賑災,汴梁那邊出力不少,沒想到本地富戶也不甘人後,讓人欣慰啊!隻是……是哪一家?”
韓琦笑道:“本地的富戶你等不知道?能出十二萬貫的……”
他看著胡西呈,胡西呈的神色從平靜到驚訝,再到不知所措。
韓琦明白了,他的臉開始漲紅。
沈安那個畜生,他又坑了老夫!
兗州能讓胡西呈變色的富戶會是誰?
不用想,隻有那家人。
那家人會捐十二萬貫嗎?
韓琦認為不可能。否則他們家的佃農怎會跑到瑕縣來求救?
就算是可能,那家人也不會找沈安這個儒學的對頭,而是會按照程序,先上疏京城,去朝中刷一波好感,再捐款出來,在兗州刷一波好感。
玩政治的都知道要物儘其用的道理,一件事兒要利用乾淨了才是高手,別學圍棋裏的留餘味,留來留去留成了壞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安用了什麽手段,逼迫那家人答應捐十二萬貫。
這事兒操蛋啊!
那家人的祖宗是儒學的祖宗,也相當於是大夥兒的祖宗,這衝著祖宗下手,會被天下士大夫們戳脊梁骨啊!
“相公。”
外麵進來一個鄉兵,手中拿著一份文書,“我家郎君走了,臨走前說這是捐錢的文書,他急著回去,就請相公派人去把錢拿回來。若是相公忙,那我家郎君自己去拿。”
“拿來!”韓琦很好奇沈安是用了什麽手段弄到的十二萬貫。
接過文書,打開後一看,韓琦差點一頭栽倒。
這竟然是一份賭約。
賭約的內容很簡單,濃眉男子自願和沈安借貸,按照什麽九出十三歸的規矩,最後合計十二萬貫。
沈安竟然去和那家人賭錢?
你賭就賭吧,竟然贏了十二萬貫。
這事兒有些魔性啊!
但怎麽去要錢?
沈安把文書丟給他,這是讓他選擇,是同流合汙還是獨善其身。
想獨善其身,看看那個鄉兵,站在那裏神色平靜。若是韓琦不願意惹麻煩,他就會把文書要回來,隨後沈安定然是要徑直去那家要債。
沈安做事的尿性韓琦知道不少,所以他木然道:“那家人答應捐十二萬貫。”
果然啊!
官員們都喜上眉梢,胡西呈笑道:“果然是聖人後裔,讓人欽佩,回頭下官去一趟仙源,好歹感謝一番。”
“不必了!”韓琦起身,眉間多了冷肅,“準備馬車,老夫現在就去仙源。”
操蛋的沈安,什麽那家人通情達理,多半是和他賭錢輸慘了,沈安用給那家人的佃農免除佃租作為賭注。
不過……
韓琦說道:“沈安……有擔當!老夫當上疏為他請功!”
大宋禁止賭博,那家人若是把事情爆出去,他們無礙,沈安卻要倒黴。
可沈安依舊義無反顧的用這等手段去弄來了十二萬貫,順帶解決了那家人的佃農問題。
這便是擔當!
你有擔當,難道老夫沒有嗎?
韓琦的眉間全是堅毅,上了馬車,一路往仙源去了。
隻是有個問題一直讓他很是不解。
他們是怎麽賭的,竟然能輸十二萬貫。
大宋賭博最常用的就是擲銅錢賭正反,輸贏不可能那麽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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