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這樣,某隻是先前沒想到而已。”有人覺得此人大驚小怪的,就出言譏諷。
“包公果然是聰慧不凡啊!”
“才十餘歲就能從容斷案,難怪汴梁人都叫他包青天。”
歐陽修隻是苦笑。
旁人見他如此,就問道:“歐陽公,可是不妥嗎?”
歐陽修欲言又止,然後說道:“並無不妥。”
這是假的!
但歐陽修卻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是羨慕嫉妒恨。
憋屈啊!
但他更震驚於這等手段。
這是誰弄的?
下麵的男子起身拱手感謝,有人扔了一串銅錢過去,他再次感謝。
於是銅錢就更多了些。
有夥計羨慕的道:“竟然能掙那麽多啊!”
說書人四方拱手,最後收了銅錢,說道:“某明日還來。”
“那某明日也來這裏飲酒!”
掌櫃在下麵歡喜不已,說道:“明日你隻管來,某這裏準備茶水潤喉。”
說書人拱手感謝,有人問道:“敢問郎君,那首西江月可是你作的?”
說書人一怔,然後拱手道:“此事倒也無需隱瞞,那西江月和包公斷案都是沈龍圖所授,隻是讓某每日來此說書。”
“沈安?”
歐陽修捂臉,“那個小子,用包希仁的讀書筆記羞辱了老夫一次還不足,竟然又想出了這等法子為包希仁揚名……包希仁的名氣越大,老夫就越是難堪吶!”
那日的詩會中,有人貶低了包拯的學問,他在邊上喝的醺醺然,聽了隻是笑,覺著這是個玩笑,再說包拯的學問也確實是不怎麽樣。
他的性子就是這樣,哪怕慶歷年間被人說成是豬隊友,依舊能熬過去,何況這等事。
可包拯不同啊!
包拯的自尊心極其強烈,被這一下給弄的難堪之極,覺著無顏見人。
這年頭你做宰輔也得有文名,否則外人會說你是刀筆小吏。那日之後,就有人借此嘲諷包拯是刀筆小吏。
啥是刀筆小吏?
就是乾苦力的小吏。
古代沒紙張,書寫都是在竹簡或是木片之上,一旦寫錯了就沒法塗改,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小刀子把寫錯的那一塊給削了去,重新書寫。
這就是刀筆小吏的由來。
那時候人出門得隨身帶著小刀,否則寫錯了沒地方改去。
把宰輔比作是刀筆小吏,這就是羞辱。
所以包拯真的被氣壞了。
歐陽修後來也有些後悔,隻是包拯卻不肯接受他的道歉,直至沈安昨日給了他一下,今日他才得以見到包拯。
他嘆息一聲,然後扶著桌子起身。
“咦!那不是歐陽公嗎?”
邊上有人看到了他,就拱手致意。
歐陽修點頭,心中暗喜。
老夫的名氣還是這般的大啊!
隻要是人,就沒有不好虛名的。
歐陽修自然也不能免俗。
隻是他為官日久,自然不會喜怒形於色。
“歐陽公不是說包相乃是刀筆小吏嗎?”
“包公的讀書筆記某看過,不說字字珠璣,可卻有凜然之氣,讓人看了如醍醐灌頂,收獲不少啊!”
“某也看過了,讀包公此書,恍如在看包公的大半生,受益匪淺。某準備多買幾本,一家人人手一本,仔細研讀。”
“某也是。”
“包公的學問不差!”一個男子正色道。
眾人都點頭,“是不差。”
“而且還斷案如神呢!”
有人聽到斷案入神這話隻是微笑,有人一臉認可的附和著。
這包公斷案絕對是杜撰的,這是不少人的共識,可架不住喜歡聽啊!
所以大夥兒看向歐陽修的目光中就多了些不以為然。
你把包拯說的這般不堪,可現在真相大白,並非如此,哎!可見宰輔之間也有傾軋啊!
歐陽修是前宰輔,包拯是現任宰輔,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麽暗鬥?
這是八卦,而人類最喜歡的消遣就是聽八卦。
歐陽修苦笑著,他能說什麽?
他難道能說老夫沒說過包拯是刀筆小吏?
那日他是主持人,沒有嗬斥就是錯,就是默認。
這下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夫真的冤枉啊!
歐陽修仰頭看著屋頂,無奈的道;“老夫隻是坐視了一下,這沈安的報複接二連三的就出來了,老夫的苦誰知道?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