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不樂意管他的好壞死活了,將他的藥都放在一個地方,也不再幫他配藥提醒他吃藥,一副他愛吃不吃的態度。
孩子們都很關心他的病情,在問過他之後,又忍不住去跟她討論。
慕慎容聽到她對孩子們說:“感冒是有一個固定周期的,吃藥雖然能減輕感冒的症狀,但是並不能縮短感冒的周期。等過了這個周期,病自然而然就會好。”
慕慎容隻能苦笑。
的確,就算他仍然沒有吃藥,可到底身體的底子擺在那裡,感冒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終究還是一日日地見好了。
況且,她都已經對他不管不顧了,他再這麼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沈嘉晨一連晾了他幾日,多數時候一句話都不跟他說,慕慎容吃了急進的虧,也漸漸摸索出了什麼,變得不動聲色起來。
這天晚上,沈嘉晨洗了澡,擦著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時,意外看見慕慎容在屋簷下擺了一張小桌,旁邊兩把椅子,桌上有一瓶紅酒。
她本想當沒看到一般從旁邊走過,沒想到慕慎容卻喊住了她:“喝一杯嗎?”
沈嘉晨停住腳步,轉頭看他一眼,目光隨後又轉向桌麵,這才看清桌上除了紅酒酒杯之外,還放了幾個散裝的小圓餅。
看到那小圓餅特有的形狀,沈嘉晨怔了怔。
那是月餅。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沉默片刻之後,沈嘉晨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揀了一個小月餅,撕開包裝,放進口中慢慢咀嚼起來。
這幾天他們都沒有下過山,這小月餅極有可能是那位廚師幫他帶上來的。山裡沒什麼高檔貨,這月餅也實在是不怎麼好吃,大概是什麼水果月餅,沈嘉晨隻吃到滿嘴的甜味和香精味。
儘管如此,她還是一點點地吃完了,隨後輕歎了一聲:“早知道該多準備一些,給孩子們一人一個也好。”
在這樣的山區,除了春節,其他傳統節日並不怎麼受重視,所以在她忘記了的情況下,孩子們竟然也沒有一個提及的。
“我也忘了。”慕慎容說,“看見廚師的袋子裡裝了這幾個小月餅才想起來。就這三五個,還是硬搶來的。”
沈嘉晨聽了,沒有說什麼,隻是又拿了一塊月餅撕開,默默吃了起來。
慕慎容倒了酒推過來,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精的味道和月餅的味道在口腔中交彙成難以揮散的苦澀味道,她微微蹙了蹙眉,咽了下去。
頭頂上空星河閃爍,這樣的夜靜謐美好,其實很適合談些什麼。
可對於他們兩人而言,又似乎談什麼都不合適。
畢竟,這是中秋,合家團聚的中秋。
兩個人捏著酒杯,各自沉默。
氛圍有些奇怪,可又仿佛是最自然放鬆的狀態,沈嘉晨將最後一滴酒也倒進自己酒杯的時候,忽然聽到慕慎容問她:“還生我氣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有些想笑。
這樣的時刻,談論的話題難道不應該是想不想家,想不想親人嗎?
可是他沒有這麼問,真是謝天謝地。
沈嘉晨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隨後透過空酒杯看向他,緩緩開口:“我們是朋友嘛。”
言下之意,既然還是朋友,那就沒什麼不可和解的。可是“朋友”這兩個字,卻還是刺激得慕慎容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