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沒弄錯吧，你要去的，已經不算花台景區嘍。”</P>
“沒事，和朋友約好了。”</P>
黃大賢於是繼續開車，很快到了金主定位的真正目的地。</P>
賀鳴掃碼付費後，下車往一處果園的入口走去。</P>
黃大賢望著那背著小型登山包、踽踽獨行的背影，疑雲頓生。</P>
一會兒說錯峰旅遊，一會兒又說和朋友碰頭，哪見著有人來接他呀？</P>
黃大賢瞥到副駕駛座上，兒子留下的玩具望遠鏡。</P>
他把車往前開了一百多米，靠邊停在大樹下。</P>
彆說，區區一個塑料玩意兒，還瞧得挺清楚，黃大賢分明看到，那奇怪的乘客，並未進村，而是繞過果園，往山林方向走。</P>
黃大賢在火車站廣場上刷過的一段短視頻，立馬又在眼前回放。</P>
一個孫悟空嗓子的AI配音，繪聲繪色地描述：家人們，上次我拉了一個乘客，說是來旅遊的，下車的地兒啥風景都沒有，隻有個山頭，我尋思不對，立馬舉報，結果那人還真是個間諜，進山放無人機拍攝咱國家的重要軍.事.設施。家人們記住，警惕心我有，五十萬到手。</P>
黃大賢一拍大腿，想了想，抓起手機，撥給自己同村的一個好兄弟。</P>
“建國，你小舅子是不是住紅星村的？沒錯吧？那你快來紅星村。啥？在打麻將？臥槽，你還賭個屁錢，快來跟我抓間諜，分到的獎金，夠你贏三百把的！”</P>
……</P>
朱導站在半山腰，看著團隊成員，在短時間內，用竹竿、麻布和幾個破竹筐，隨便搭了個“仙俠劇外景”。</P>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隊員，戴上長發飄飄的頭套，披上孝服一樣的白紗，各自提溜著銀光閃閃的塑料寶劍，在破竹筐前遊來蕩去。</P>
朱導彎腰透過三腳架上相機的取景框看了看，笑道：“還挺像那麼回事的，我看那些忽悠資本家一個億投拍的腦殘劇，畫麵也和咱這差不離。”</P>
但下一秒，朱導抬起頭時，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P>
“放出機器吧。”他板著麵孔，指揮另外兩個隊員。</P>
很快，四架偵查用的小型無人機升空，迎著偏西的日頭，往安慶天柱山機場方向飛去。</P>
從這座山頭所在的池州轄區，到西邊的安慶轄區之間，有好幾個具有情報價值的目標。</P>
無人機拍攝，結合周瑾在地麵獲取的外圍信息，這次任務若順利，又能給針對東部.戰.區信息化戰爭能力的分析報告，添上非常有乾貨的內容。</P>
“頭兒放心，這批新貨不錯的。”一個隊員見朱導神情嚴峻，主動討好道。</P>
朱導輕聲冷笑：“再好也就是個偵察機，你們知道，中方現在有種察打一體機，重量連2公斤都不到，一個軍用背兜就能裝下，但時速最高接近兩百公裡，搭載500克tnt當量的火力。一個不大的無人機蜂群，就能摧毀指揮塔台，精準度比活人狙擊手還強。中方還有配合這種蜂群的機器狗，空地協同作戰。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P>
突然，朱導的話刹了車。</P>
幾個隊員順著他的目光方向望去，隻見夕暉映照的山間小道上，有個人影在往這裡移動。</P>
朱導立刻舉起望遠鏡。</P>
是個穿黃色衝鋒衣的高個子男人，背個雙肩包。</P>
“下去兩個人，攔住他，態度好點兒，探探情況。如果是普通登山的，就說我們這裡在拍戲，怕鏡頭穿幫，讓他繞一條道兒。”</P>
“是！”</P>
兩個隊員沒往下走幾步，那人自己停住了，取下登山包，掏出一個不知道啥東西，在手裡搗鼓著。</P>
似乎由於山勢和樹木的遮擋，衝鋒衣男人的視野角度，看不見朱導這邊的情形。</P>
他隻是心無旁騖地坐下來，仰起頭，麵向晚霞越來越紅的天穹。</P>
朱導的兩個隊員，繼續下行。</P>
哪怕這隻是個打坐念經的修禪男，也得把他轟走，不然無人機回來，會被他瞧見。</P>
遠離九華山景點，找這麼個人跡罕至的野山頭執行任務，不就為了保密麼。</P>
然而，兩個隊員剛拐過半山腰的一棵大樹，就見山路上，又出現了更多的人影。</P>
跑的速度還不慢。</P>
……</P>
賀鳴聽到動靜，扭頭認出靠近的三人中，當先一個是送自己過來的司機時，還以為自己在他車上落下了什麼東西。</P>
正要站起來打招呼，另兩個男人突然撲過來，一人一邊，製住賀鳴的肩膀，把他壓在地上。</P>
“快，繩子，先綁了，不然萬一他有槍！”警匪片愛好者吳建國對黃大賢大聲道。</P>
三個健碩的男人，以不太好看但非常有效的動作，把賀鳴翻過來，捆住他的手腕。</P>
黃大賢力氣最大，揪住賀鳴的衝鋒衣領子，將他改成跪著的姿勢。</P>
“奇變偶不變，下一句是啥？”黃大賢盯著賀鳴問道。</P>
賀鳴對這突如其來的災厄，與其說驚恐，更不如說懵懂。</P>
“師傅，你在說什麼？如果你們想要錢，我再轉你一點，請你放開我。”</P>
黃大賢虎目圓睜，又喝問道：“挖掘技術哪家強，下一句是啥？”</P>
賀鳴仍是一臉莫名其妙。</P>
黃大賢瞬間得意了，對兩個同伴道：“瞧見沒，他答不出來。‘穩音’裡好多小視頻都說，如果問這兩句，答不出來的，九成九是間諜。”</P>
賀鳴聽清楚了“間諜”兩個字，腦中芯片引導他露出一縷無奈的笑容。</P>
“師傅，我不是間諜，我是來山上拍晚霞的。”</P>
他話音未落，吳建國已經撿起地上的一個黑色裝置，興奮道：“這個，是間諜工具吧！”</P>
賀鳴道：“那是測光表，配合相機拍照用的。我說了我是攝影愛好者，包裡有我的相機。”</P>
黃大賢這時候，英雄氣澎湃，吩咐吳建國：“我看著他，你倆再去周圍尋摸尋摸，說不定有他同夥。”</P>
吳建國和小舅子，想到多抓到一個，獎金沒準翻倍，這時候也顧不上害怕，順著山勢往上爬。</P>
賀鳴沒有掙紮和唾罵。</P>
手機就在他衝鋒衣前襟的內袋裡。</P>
芯片模擬的腦電波，像無形的手指，解鎖密碼後，打開微信。</P>
當初黃山的情形，被賀鳴從記憶中撿出來，作為判斷依據。</P>
他隻遲疑了幾息，就選中聯係人中的景春瑩。</P>
“我在九華山花台景區以西三公裡的紅星村山上，遇到村民非法拘禁，我與你共享位置，你趕緊報警。”</P>
那邊廂，吳建國爬了沒幾步，就忍不住問小舅子：“挖掘技術哪家強，中國山東找藍翔。這我知道，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是啥？”</P>
“符號看象限呐，你沒上過學啊？這都背不出來。”</P>
吳建國訕訕：“早還給老師了。我得趕緊記住，不然也成間諜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