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剩餘的族人,踏著祖先的來路,回到我們最初的家鄉。”
“帶著我們的勇士,踏平那一個個小國家,壯大自己。”
“總有一天,當你或者你的後代,成長為龐然大物的時候。”
“再回到這裏來。”
“將元蒙人踩在腳下,報欺辱之仇!”
“殺死那個將我們擋在牛頭寨外的夏人,把成州一把火全部燒了,為我們施突騎人報仇!”
哥舒杉被震住了。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些。
或許這牛皮地圖根本就是假的,上麵已經模糊不清,完全沒有指導作用。
但血脈中隱藏的一些東西,又讓他覺的父親說的或許是真的。
“父親,向西都是荒漠,還有一些小部落,野人部落,靠兩萬石糧草,活不下來多少族人。”
“我又如何能走到你說的那個地方?”
老酋長麵目慈祥,粗糙的大手在哥舒杉的臉上撫摸。
“別擔心孩子,施突騎的戰士都會活下來的。”
“他們都會跟隨著你,去往先祖之地,最後成為複仇的惡鬼,讓元蒙人和夏人恐懼膽寒。”
說著老酋長對帳篷外呼喊了一聲。
一陣悠長的號角吹響,在寒風飄雪中,一聲接著一聲,不多時整個施突騎營地都響起了號角。
哥舒杉好像明白了什麽。
這不是施突騎人戰鬥的號角聲。
而是祭奠亡靈時吹的號角!
老酋長走出帳篷,拿著一支粗木杆支撐著自己身體,頭也不回的向營地外走去。
不斷的有中年人、老人走出帳篷。
還有已經生過小孩子的母親,殘疾的勇士,生病的人,走出營帳。
他們跟隨著老酋長,一步步慢慢的走出營地,向著營地後方的雪山走去。
施突騎部落,三十五歲以上的,加上老弱病殘,一共走出了將近一半族人。
而剩下的,都是三十五歲以下,身強體壯的青壯,還有部分能生孩子的年輕婦女和懵懂的小孩。
這就是老酋長和施突騎人的辦法!
無用之人自行走進雪山送死!
留下牛羊馬匹和帳篷,給族群未來的希望。
少了他們,再加上兩萬石糧草,施突騎人不僅大部分能活下來,而且還是可以上馬作戰的勇士!
哥舒杉,將帶領這些背負仇恨的男人,女人,孩子,去尋找那祖先之地。
用鮮血和殘忍,踏出一條帶血的歸途。
然後讓那些傳說中的城鎮小國,在施突騎人的殺戮下瑟瑟發抖。
最終吸收他們,吞掉他們,施突騎人會在他們的殘骸中重生,帶著無儘的怒火回歸,讓曾經的敵人也感受這種瀕死的絕望。
老酋長的隊伍越走越遠了,有些年紀太大的老人已經在進山的路上就倒在了雪地裏。
而連綿不絕的雪山,像是一座白色的墳墓,這些老人們正在自己走進陵墓中,把死亡留給自己,把生存留給後代。
哥舒杉的眼淚滴在地上,瞬間就會被凍結。
但他看著自己年邁重傷的父親一點點走進雪山,卻什麽也沒有做,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
所有留下的年輕人都和他一樣。
他們隻是看著,然後轉身走進帳篷,照顧著牛羊和孩子。
在未來的三個月中,他們都沉默不語,躲在帳篷裏捱過白毛風的肆虐。
隻是每一個人,都目光呆滯的磨著自己的馬刀。
等待著,等待著複仇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