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退下。”
薑哲心有餘悸的看著老者,解釋道,“老丈莫惱,我們不是土匪,我們也是邊軍。”
嶽蟬蓉說了半天的成州都督,老頭子聽不明白,一聽邊軍,神色緩和下來。
“牛頭寨西片的河費,死清死混?”
薑哲念叨了半天,才明白老頭是在問牛頭寨西邊的河水,是清澈的還是渾濁的。
“清澈是清澈,卻一點也不甜,總有一股子腥氣。”
聽這一說,老頭才徹底緩和下來,嘴裏嘟囔著說。
“多掃年地人血混哈地,能不腥?”
薑哲讓人拿來些吃食,送給老者,並問道,“老丈年輕的時候也守過牛頭寨嗎?”
老頭子也沒剩幾顆牙了,笑嘻嘻的在白饅頭上啃著,就是啃不下來一塊整的。
“不止守過,奏是餓建哈地。”
“龍驤虎威,鷹擊狼嚎,磐石靈蛇,飛羽探馬,巧手的墨子管吃喝。”
“牛頭馬麵,熊掌水袋,潛水苦井,沙坑泥窪,十八個烽燧傳佳話。”
連續兩句讓人不知道什麽意思的話,老者用方言說出,聽起來好像和成州代州兩地的邊境有關。
磐石靈蛇,飛羽探馬薑哲聽明白了,這不就是成州邊軍四個營的名字嗎?
那其他的營名字怎麽沒有呢?
薑哲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老頭吃著饅頭模糊不清的問,“娃娃,你死個撒官。”
薑哲心想說都督老人可能不懂,乾脆說道,“老人家,成州邊軍現在由我掌管,算是掌軍大將吧。”
此言一出,原本還啃著饅頭的老者突然一滯,手中的饅頭都不要了,拄著木棍站起身來。
右手虛握,在左肩上輕拍兩下,然後捏拳回退到心口。
“龍驤營什長肖山,見過將軍!”
說著就要跪,但一條腿好像有點問題,整個人就往前倒,幸好被薑哲和嶽蟬蓉趕緊扶住。
“老先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老人這才緩緩道來。
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是邊軍什長,後來作戰一條腿傷了,就從戰場退下來,被安排到這代州腹地金家鎮附近看墳。
這墳也不是老百姓的墳,是很早之前的邊軍陣亡將士的墳。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管他,軍營還經常有同袍過來祭奠,金山鎮也會照顧他的生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再也沒有邊軍來祭奠這些前輩的墳墓了。
肖山年紀也大了,腿腳也不便利,基本上就不出金山鎮。
他認為可能那些活著的同袍都戰死了吧,慢慢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地方還有一片邊軍的墳地。
後來鎮上的人也嫌棄他晦氣,慢慢的也沒有人再管他,他也無兒無女,就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靠從鎮上撿點爛菜葉子和乞討度日。
幾個月前,土匪越來越囂張,一次竟然直接將金山鎮洗劫一空,剩下的人也都逃命去了。
幾個土匪搶了鎮子還不夠,想要開墳看看有沒有陪葬品。
肖山抵死不從,被土匪戳瞎雙眼,扔在地上取樂。
幸好當時下起了大雨,土匪覺的不詳,急匆匆的走了,並沒有掘墳。
就這樣,這整個金山鎮,就剩下一片沒有人記得的荒墳,和一個守墳等死的瞎眼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