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同房(2 / 2)







隻不過是自己找氣受。

讓自己看著更可笑可憐罷了。

不如當作一場夢。

再活一次不更好。

鐘行簡的臉色顯而易見地陰沉,如皓月當空的黑夜,烏雲一層壓住一層,暗含風雷。

他生氣了。

生氣也如此內斂而有風度。

“歇下吧!”嗓音冷厲磨著一層沙石。

鐘行簡起身朝盥室走,今晚這是打算留宿了。

江若汐朝屋外示意,荷翠端著藥碗進屋,濃烈的藥苦滑過鼻尖,鐘行簡腳步停頓,眉頭還未皺起,江若汐清脆的嗓音傳來,

“世子今晚要在此處安歇嗎?”

鐘行簡回身看她,麵頰被燈芒映得明淨如玉,眼底卻微有些冷意,

“不可?”

“豈敢。”江若汐緩緩抬起眼眸,早已沒了平時的輕柔,聲音極淡地回道,“世子事忙,可能忘了,院正給我把過脈,讓我好生休養一段時日。”

“多少時日?”鐘行簡薄唇輕抿,幾個字仿若是從牙縫裏擠出的。

“兩月。”

足夠她準備離開。

又有隱瞞。

鐘行簡神色未變,深邃眸光裏閃過晦澀難辨的神色。

不著一語,抬步跨出門檻。

一抹不快滑過心頭。

不是生氣,

是什麽他一時分辨不出。

*

下午劉玉回到院裏,繡工、哄娃、用飯皆坐立不安,在安樂堂聽見江若汐交出中饋,她沉寂的心又忍不住躁動不已,

等了半日,終於等到夫君從官署回府。

劉玉笑臉迎上,“夫君今日怎麽回來的如此晚,我早已備好了飯菜,都是你愛吃的,快換身衣服過來吃。”

鐘行霖活見鬼似的看她,“你今天這是怎麽了?無事獻殷勤,定然沒什麽好事。”

劉玉見夫君慨然躲開,湊過來挽他的胳膊,往內室裏拉,“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是我夫君,我對你好是應該的,我能有什麽事。”

說話間,鐘行霖的外袍被脫下,換了新長袍,走到飯桌旁,仍緩不過神,“夫人,你不說話,我真當你無事,這桌菜,我就卻之不恭了。”

“快吃。”劉玉罕見地沒有埋怨,殷勤地為他夾菜,還倒了酒。

鐘行霖比平常吃得快些。兩杯酒下肚,劉玉才緩緩開口,“夫君,今晨江若汐到大長公主那辭了中饋之權,中饋還給了婆母。”

“嗯。”鐘行霖又夾了筷小炒羊肉,含糊應答。

劉玉見夫君反應平平,不耐之色騰起,“你別光顧著吃啊!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見了。”鐘行霖敷衍。

劉玉直接催促,“那你還不快到婆母那裏替我把中饋之權要來。”

“不去。”鐘行霖甩了她倆字。

劉玉拔了他的筷子,“別吃了!”

鐘行霖揮手要茶,“不吃就不吃。”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

劉玉摔下筷子,“吃不吃你也吃了,趕緊去母親那裏要中饋之權。”

鐘行霖抿茶,“中饋之權有什麽好的,你看大嫂把自己累的,整天腳不沾地,還在各處受排擠,今晨不是還查出了病症。依我看,這個中饋之權不要也罷。”

聞言,劉玉火氣一下子激上來,“敢情你都知道,還一直在這裏跟我裝糊塗。我看你就是不想替我要。”

鐘行霖放下茶盞,死賴道,“就是不要。”

劉玉差點掀了桌子,“我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嫁給你!屈居於她這個已故工部尚書的女兒之下,這口氣我咽不下。之前江若汐有大長公主這個靠山,我撼動不了,現下是她自己不要中饋之權,你也不去要。”

“鐘行霖,我看你就是窩囊!”

鐘行霖也被她罵起怒意,“嫁給我怎麽了!嫁進我們國公府你屬實高攀,嫁給我怎麽了!”

他的罵罵咧咧還沒完全發作出來,就被劉玉擰了耳朵,“我高攀!你看看你這熊樣,舔著臉占了個沒權沒油水的缺。沒有大長公主和國公爺的門麵,你算什麽!”

“你,你放肆!”

鐘行霖扯開她的手,反被劉玉又劈頭蓋臉罵得更狠,

“我放肆,闔府上下,你見哪個院子多了個擠眉弄眼的。就隻有你,不成器,隻會沾花惹草。”

鐘行霖被戳到痛處,這個真的怒了,雙手氣得發顫指她,“你,你說話要有分寸,這件事是我錯了,可已經罰了,祖母見我次次念叨也就罷了,你還要在這揭我的傷疤。”

“你活該!”

鐘行霖再不走,非被氣得暈過去。

劉玉朝他離去的背影,忿忿嚷道,“你去,你去。改日我就找個瘸子、聾子,把你那個狐貍精拉出去賣了,讓你整天往她院裏跑。”

孫氏見男主人回院,剛到小廚房炒了一碟菜,本想給爺和夫人添菜,聽見這席話,知趣地退出去。

*

江若汐當夜喝完補藥早早睡下,第二日天亮時醒來,繼續整理書稿。葉婉清到府之事沒再來煩她,她也懶得管。

馨姐兒好不容易見到母親,爬到她膝頭不下來,江若汐被磨得沒脾氣,抱起她往院子裏走,

“正好,今天娘親學了個小玩意,做給你玩如何?”

“好。”馨姐兒拍著手,歡快地笑。

馨姐兒喜歡玩水,上一世就纏過江若汐給她做個小玩意玩,現在才讓她得償所願。

筒車,運水澆灌田畝之物,她親見父親在家中後院做過一個,不過不在京城的府邸。江若汐小時,就覺得筒車新奇好玩,吵著父親讓他做個小的給她玩,父親一直不得空。

現下,她算是完成自己小時的願望。

木料、竹條不一會被搜羅來,江若汐束起寬袖,展開方才臨摹的圖樣,有模有樣地開始做。

剛做了半個時辰,荷翠進到後院,“夫人,鄭國公府的老夫人過壽,大奶奶說中饋之權還沒著落,再讓您選個禮物送去。”

“知道了。”江若汐沒有停手,輕聲應道。

荷翠站在那半響,不知如何處理,“夫人,該怎麽做呀?咱們交了府庫鑰匙,也沒什麽體己的,拿什麽當禮物!”

江若汐抬眸,端莊淺笑,“這有何難,送去前院,讓世子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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