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2 / 2)







耳朵終於清淨了。

鐘行簡也沒再來打攪她。

*

到五日後的品茶會,靜塵院滿院人一齊忙活,也才做了二十個筒車。江若汐她們一大早便到了公主府,賓客還未至。

“筒車不易做,目前就隻有這些了。”

昌樂公主起身迎她,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拉過江若汐的手檢查,“你的手怎麽能做這些呢!”吩咐男侍,“趕緊拿手霜來。”

男侍欲親自動手,荷翠接過手霜為江若汐抹手,江若汐並不以為然,“無妨的,做這些我反而覺得渾身輕鬆,乾勁十足。”

“放心,就做這些,我公主府的東西,哪是她們說有就有的。這些就保管你能在京城買幾處大宅院。”昌樂輕搖團扇,早有了打算。

江若汐頷首稱好,“還有個不情之請,請不要說是我做的。”

“為什麽?”

江若汐解釋,“老人說財不外露,才,最好也不要。”

昌樂公主讚道,“是我狹隘了,我還以為又是因為你家世子,我得早點轉變想法,讓鐘行簡有多遠滾多遠。”

兩人說了會話,直到貴女公子到得差不多,才移步到茶室。

假山前聚集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子,都對小小筒車這個新奇玩意頗有興致。

“這是我新得的小玩意,本公主十分喜愛。”昌樂公主朗聲談論,眾人循聲行禮,又頗多恭維。

在人群裏,江若汐找到一個神色微冷的男子,她認得是兵部尚書獨子王致遠,昌樂公主說讓他退婚,上一世她也如此決絕,隻是之後不知為何,最後又願意成親。

他是個清秀的男子,相貌不算出眾,卻也入得了眼。

昌樂早已注意到他,唇角暈出張揚的笑,

“來人,看茶。”

茶水不是直接分發到各桌,而是順著水流而下,穿過男女相隔的屏風,行至麵前,沿途有男侍端到桌上,眾人稱妙,有人出口詢問,

“公主這個小東西真精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昌樂公主自不會說,隻道,“此名為流觴曲水,出自一妙人之手。”

見公主不願透露,那人惋惜,“我家夫君愛茶,我還想也請高人做一個。”

“是呀!”另有人附和。

昌樂公主抿茶,半響後才道,“如果真想要也不難,我這裏還有二十個。”

那些等著攀附和攀比的婦人、貴女公子眼中,登時亮堂,“怎麽才能求一個?”

昌樂公主居高臨下蔑著他們,這樣的諂媚她早已見怪不怪,“一個五個金餅起,價高者得。”

聞言,江若汐的指尖抖了一下,她沒想到價能這麽高,有那麽一瞬,她怕沒人會買。事實證明,她的顧慮是多餘的,此起彼伏的叫價瞬時淹沒了她的思緒。

“六個。”

“十個。”

“十五個”

……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二十個筒車一售而空,沒爭到的急得麵紅耳赤,詢問什麽時候再有。

昌樂斬釘截鐵道,“沒有了,就這些。”

一件事畢,昌樂公主準備解決下一件事。

她歪在憑幾上,命人上酒,“我府上的男樂伎排了新的曲子,正好邀夫人、小姐、公子們同賞。”

江若汐全程默在昌樂公主身邊,昌樂本想讓歐陽拓為她斟酒,江若汐辭謝,命荷翠侍奉左右。歐陽拓單獨侍奉在昌樂身旁,毫不避諱。

樂起,王致遠臉都綠了。

他率先起身敬酒,“公主,臣敬您一杯酒。”

那些最愛八卦的夫人貴女頻頻朝這邊遞眼睛,等著看好戲。官家欲賜婚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包括昌樂公主挨得那頓打。

今日這些人赴宴,多半都是來看熱鬨的。

昌樂勾著酒盞,雙頰已慍上紅,歪斜呷他,“長得還算上得了桌,比我府上的男侍養眼,本公主準許你敬酒。”

貴公子比男侍,妥妥的踐踏。

受此辱,王致遠竟神色平整,必是還有算計。

果不其然,他滿飲杯中酒,“臣有話要說,請公主移步。”

昌樂用眼勾他,“都不是外人,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

雖為茶會酒宴,昌樂公主的酒案離著一眾人的流觴曲水有些距離,除了歐陽拓,隻有江若汐伴在左右,見狀,江若汐欲回避,被昌樂伸手拉住,

“沒什麽可瞞你的,不必走。”

王致遠看了江若汐一眼,又掠過歐陽拓,往昌樂麵前跨了一步後坐在酒案對麵。歐陽拓揮手讓男侍皆退出去。

聽到王致遠說道,“我知道公主不願與我成婚,但皇命難為,不是你我可抗。”

他的嗓音清如林間溪水,很是好聽,“我今日觀公主活得肆意。我也不再隱瞞,我本有心儀之人,賜婚後,我和我父定竭儘全力效忠官家,隻是你我之間……”

昌樂在聽他說,神思卻早已不在這,她視線不經意地朝歐陽拓上搜尋,

似是想找到一個態度,或者一個結果。

歐陽拓眉眼頗為平靜,專注在眼前的酒壺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好,甚合我意。”昌樂公主笑彎了眉眼,卻是十足的負氣,“成婚之日,越早越好。”

這刻,江若汐仿佛終於明了昌樂公主對歐陽拓的情愫。

奈何中間隔著不知什麽,

成了他倆的阻礙。

“謹遵公主旨意。”王致遠站起作揖,退出茶室。

這才是上一世的真相。

上一世昌樂公主的茶會、賞花會她極少參加,也沒過多問過,故而不知其中緣由。

酒宴仍在繼續,滿院花團錦簇,鶯鶯燕燕的女子,有遠遠圍看男子射箭的,有簇擁一起作畫的。

忽得,女子堆裏有一瞬的靜匿,眾人你扯我我擠你竊竊私語,同朝一個地方望去,

昌樂公主也跟著抬眼,將酒盞懶懶地往桌子上一扔,掃興地對江若汐道,“瞧,你夫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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