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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妻子的話,一字一句,如一道道漆黑的鐵釘,無聲紮入鐘行簡的心尖,

大不了和離!

到底為何?!

鐘行簡薄唇慢慢抿直,半響才緩聲問,“看中這座宅院?”

和離之事隻字不提。

“嗯,這個庭院很合我的心意。”江若汐不動聲色道。

鐘行簡使了個眼色,許立不一會便把東家拽回來。

“這個庭院我要了。”鐘行簡嗓音冷淡又豪橫,“帶他去府上拿銀兩。”

許立正要拉他走,昌樂喊,“站住,這是什麽道理,這個庭院可是我們先看好的。”

江若汐伸手拉住昌樂,語態平和,

“多謝世子的好意。我有銀兩。”他倆之間的事,還是由她自己解決。

江若汐視線移到東家身上,“老板,我們剛才說好的價格,現在就交付,可會便宜?”

“二百金。”

“好,成交。”江若汐即刻命人數好金餅,“幫您送回府上?”

東家清點好金餅,自是再三謝過,跳上勻出的一輛馬車揚長而去。

回頭發現鐘行簡壓著眉眼看她,江若汐嘴角仍保持著和旁人說話的弧度,

“世子爺,這是我托公主幫我賺的金餅,您的私庫分文未動。”

他難不成在意的是私庫!

鐘行簡目不轉睛地看向她,棱角分明的眉眼間染上了一層薄怒,向她踏出兩步,“你我夫妻,不用分你我。”

低沉的嗓音,將那層怒意壓在心底。

那怎麽行!

江若汐不由自主地緊了緊交於胸腹的雙手,心中添幾分涼意:

他的私庫她可不要,她賺的銀兩也決不給他。

他的與她的,不能混為一談。

“還是分清楚好,不然,賬目上不好看。”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刻意保持著距離,不帶絲毫情感色彩。

鐘行簡沒有深究,用力將視線從她身上抽離,不知看向哪裏,“沒有馬車,我送你回府。”

說話間,鐘行簡再欲握住她的手,早已被她躲開,身影也朝昌樂身後藏去,

似他是抓人回去的衙差。

“世子爺,您事務繁忙,不敢勞煩您。再者,公主已經和我約好一起逛些首飾鋪子。”

兩人何時需在外買這些。

隻要有腦子,都能想明白這又是托辭。

且,托辭一次比一次敷衍。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許立提醒,“世子爺,同僚們都在等您。”

鐘行簡深深看了眼江若汐,“回府路上小心。”騎上馬。

此時,江若汐倒主動露出頭,“世子爺,您今日也早些回府。”

突如其來的殷勤令鐘行簡側目,眸光微轉,正欲開口,卻聽見江若汐接著道,

“世子爺,葉表妹初來乍到,咱們理應儘些地主之誼。”

竟是為了另一個女子。

表妹到府,妻子張羅著與爺們見麵,應有之禮。

一時間,他越來越猜不透妻子的心事了。

鐘行簡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悶出一個字,“好。”

來到酒樓時,樞密院的同僚們皆到。鐘行簡素來不喜參與這樣的場合,因此,他們先請了鄭國公府的世子做中間人,才得到鐘行簡的賞光。

這原是他們自己想的。

實則,鐘行簡在樞密院兩年來,他們隻在接風時請過他一次,那次鐘行簡正巧接到官家密旨,拒絕得生硬了些,故而,引來同僚猜測,

共事後又發覺鐘行簡冷傲獨行,

再沒敢請過。

“世子爺,您看,這個時辰了,鐘侍郎還沒到,難不成不來了?”同僚林毅試探著問。

鄭國公世子鄭鈞是個近五十的男子,捋著蓄了幾年的長須,不緊不慢道,

“不會,他答應了,自然會來,許是路上什麽事耽誤了。”

鐘行簡在樞密院時的頂頭上司劉博文也接話,“既然鄭世子說行簡應下,他必然會來。”

與他深交過的人,對他的秉性還算了解。

劉博文吩咐林毅,“你去告知小二,命他上菜。”

菜剛上,鐘行簡大步跨進屋門,“鄭世子,各位同僚,路上遇見些事,來晚了,我請罰。”

說罷,連乾了三杯。

眾人沒想到是這樣的開場,駭了一大跳,還是鄭鈞“哈哈”笑鐘行簡還是老樣子,招呼宴會正式開始。

酒過三巡夜已深,八九個人東倒西歪,林毅強撐起身,“不能再喝了,我要回家去。回晚了,我家婆娘又要跟我鬨。”

劉博文按下他,“說什麽醉話,堂堂男子怎麽能讓家裏婆娘拿住。坐下。”

林毅哪裏坐得住,“上官,我不能坐了,上次她就鬨得凶,我再喝,便要與我和離。”

鄭鈞嗬嗬笑他,“婆娘的手段,也就是一哭二鬨三上吊,再不濟和離。你還年輕,二十幾年來,我家夫人說的‘和離’二字,都要在我耳朵裏磨出繭子了。”

他打了個酒嗝,“千萬別被唬住了,不然,你這一輩子都要被她攥在手心裏,任意拿捏。”

鐘行簡酒量極佳,此時的他微醉,加上定力超然,外人看來尚無醉意,

聞言,他眉心輕擰,這是妻子的手段?

又覺得不像。

*

書房裏,一盞燭燈撐開方寸天地,鐘行簡支著額,半夢半醉,

“許立,你可知女子心?”

立在暗處的許立從未聽主子說過這樣的問題,眸眼一怵,“屬下不知。”

鐘行簡似是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亦或本就在自言自語,“女子所說和離,果真隻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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