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2 / 2)







許立默了一刻,斟酌著字句,“世子爺在意的可是夫人那句和離的話?”

鐘行簡不置可否。

許立壯壯膽子,“依屬下所見,夫人為人有章有據,定是因為某些事情,眼下,好似隻有表夫人進府之事。”

“你是說,夫人在吃味?”

鐘行簡嗓音幽幽,如夜風飄忽不定。

他想起端午那夜,好似也是因為向她提過葉表妹要來府上投奔之事,然後被拒之門外。

難不成真是因為這個?

他對葉表妹的態度難不成讓她誤會了?

這個結論讓他心中陰霾半吹半開,不知是欣喜還是愈加愁悶。

*

第二日,葉婉清起得極早,先遊說劉玉將西角門的人挪作她的馬夫,西角門沒人看管直接關上了。然後她到出府必經路上,佯裝賞花看景。

江若汐一早出門,去城外看莊子。

兩人就此撞上。

“表嫂安。”葉婉清盈盈福身,舉手投足間散發出濃濃幽香。

隻一眼,江若汐就看出她是精心打扮過的,“表妹要出門嗎?”

葉婉清微疑,轉而笑晏,“不打算出門,我初到府上,本想去拜會表嫂,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不出門,打扮得如此妖豔,給誰看?答案不言而喻。

江若汐斂起半程笑,“我這幾日不得空,哪日有時間再找表妹敘舊。現在府上劉玉掌管中饋,你有什麽事找她便好,不必找我。”

語速不疾不徐說完,江若汐繼續往前走,葉婉清先一步擋住她的去路,

回廊不寬,她和婢女占了中間,鐵了心不讓她過。

江若汐駐足,這才微微抬眸看她,“表妹找我,到底何事?”

上一世,葉婉清進府後,她替她張羅得細致儘心,心想她身世淒苦,對她格外照拂。

結果,她是怎麽報答自己的?

江若汐眉眼間一閃而過的蔑視不偏不倚落在葉婉清眼中。

“表嫂是不是不喜歡我?”葉婉清柳眉一擰,笑而轉悲。

這一世本是兩不想乾,她不招惹自己,就當她為把柄,等鐘行簡握實,她瞬勢提出和離便好。

她又主動來擋自己的道!

江若汐內心哂笑:有些人,果然不能給她好臉,隻會讓她得寸進尺地愈加侵犯你的領地。

不再給她好臉。

葉婉清竟自己主動送上門來找不痛快,怨不得自己。

江若汐冷笑,“表妹覺得呢?”

葉婉清紅唇輕抿,委屈巴巴道,“表嫂定然是不喜歡我們的。”

“表嫂切莫多想,我隻是無家可歸,才想到投靠表哥而來,如果表嫂實在不想看到我們,我們即刻就走,我也有些積蓄和嫁妝,買個小宅院也是可以的。”

惺惺作態令人作嘔。

“好呀。”江若汐可沒空和她唱戲,乾脆利落回擊。

葉婉清顯然沒想到江若汐真能趕人,睫毛一抖,蓄起一半的淚水硬生生凝在眼眶裏,反倒收起那副可憐樣,

“表嫂還在為端木之事記恨我們?”

端得是楚楚可憐的姿態,語氣裏滿是炫耀,“表嫂千萬別放在心上,都說外甥像舅,我與表哥同宗,像也是有可能的。”

江若汐連冷眼都欠奉,“我從未覺得你兒子像世子,他生得文弱,與二爺,三爺更像。你非要攀扯,何不去挨個爺們認個親。”

一句話堵得葉婉清漲紅了臉,指甲摳在肉裏,愣怔不知怎麽辦。

江若汐沒空與她逞口舌之快,輕飄飄喝道,“讓開。我沒空在這陪你認親。”

葉婉清目的還沒達到,怎麽能輕易讓開,收起剛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冷哼道,

“都說鐘國公府世子夫人端莊秀麗,大方得體,今日一見,竟也是個唇齒含刀,深藏不露之人啊。”

“過獎,倒比不上你心思陰沉。”

江若汐唇鋒帶刺,“你為何投奔鐘行簡,不用我說,你自己心知肚明。與其在我這裏使勁,不若多到你的好表哥麵前獻些殷勤。”

“你們的事我不管。隻是,你最好加快速度。”

“我當然知道。”葉婉清有自己的算計,鐘國公府不納妾,她也不想為妾,所以,隻有將世子夫人趕出去。

等鐘行簡休了江若汐,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做這座宅院的女主子。

隻是,第一步她要先探探江若汐的底,以及他們夫妻二人之間感情是否敦厚。

隻要找到一點可乘之機,葉婉清便有把握拿下鐘行簡。

隱隱地,葉婉清感覺江若汐對夫君的情意,意外地淡薄。

思緒回轉的一瞬,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到了。

江若汐剛要命荷翠把人請開,葉婉清先一步跪倒在地上,一隻手顫抖地拽住江若汐的裙擺,聲音淒婉,

“表嫂,不要趕我走,我和端木無依無靠,攢下的銀錢也在來的路上花完了。我可以沿街乞討,可是端木還那麽小,他隻是個孩子,您就大發慈悲,讓他在府上做個小廝,讓他有個飯吃。”

葉婉清使勁揚著臉,淚水如泉汩汩往外流,梨花帶雨的模樣,真的很惹人憐。

江若汐低眸,居高臨下俯視她,葉婉清嘴角,分明掛著得意的笑,

江若汐複而抬頭朝遠處看,不出所料,鐘行簡正從書房走出,清冽的視線落在這邊,

這出好戲的看官,終於登場了。

葉婉清說話間,鐘行簡已經走到眼前。

“這是在做什麽?!”他極力壓著嗓音,似是下句就要喝出口:成何體統。

葉婉清深深吸口氣,蓄出更多淚水,即刻轉身撲倒在鐘行簡腳下,

右手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傷痕,

在她抬手擦淚時,往外滲出細細密密的血珠,

“表哥,不怪表嫂,是我不小心。我知道我和端木是多餘的,可是我們真的無家可歸才投奔而來,不想表嫂如此不想見到我,想即刻就趕我們走。”

一路而來,鐘行簡的視線始終凝在江若汐身上,從剛才的疑惑轉為如今的質問,

“她說的是真的嗎?”

既然做戲,就成全他們。

江若汐緩緩抬眸,罕見地沒了平時的輕柔,聲音冷冰冰道,“她說的是真的,世子想怎麽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