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回府(1 / 2)







大姑奶奶回府

夏風呼嘯,沙礫橫飛。

黑雲從南方天際一點點彌漫過來,街巷上已是飛沙走石,行人神色匆匆找地方避雨,小商販收攏著貨物,唯有一隊人馬氣勢洶洶,朝一處勾欄瓦舍奔去,

說起來,昌樂與秦昂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現在的官家還是太子時,他們幾個差不多年紀的都為太子伴讀,

那時,鐘行簡陪讀最為認真,昌樂和秦昂則經常逃學,隻是他倆各逃各的,各有各的幫派,偶爾看不順眼,就會打一架。

是以,昌樂最知道去哪找秦昂。

昌樂帶人闖進屋時,秦昂正雲雨過後衣衫不整地躺在美人腿間。

美人嚇得失聲尖叫朝被褥裏鑽,秦昂就這麽大大咧咧坐起,散掛在身上的衣袍就像破布,無半點遮蔽之用,

“怎麽,□□來了?!”

昌樂也不避諱,看他那樣如同看一塊爛肉,雙目嗔圓,

“你知道就好。”

廢話也不多說,命手下將他就如此衣不蔽體地拖到樓下大街上,

長尾鞭嘶鳴,秦昂身上多出一道又一道猙獰外翻的血紅印記。

昌樂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蔑著他,

“秦昂,你縱然仗著你父親的滔天權勢又如何!今日我就告訴你,這天下是誰家的天下。”

“敢動我的人,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螻蟻。”

“就算我今天打死了你,中書令又能奈我何!”

高昂的嗓音混著風沙直上九霄,天生貴胄,就是如此傲立於天地。

秦昂自然知道,他從小就知道。

從小他受了昌樂的欺負,父親總讓他忍,其他無論什麽人,他殺了便殺了,打了就打了,父親都可以幫他擺平,

唯有皇家。

天威在上,自小忍氣吞聲慣了,他倒是也就這樣接受了。

天雷震響,碩大的雨滴砸向地麵,也砸在秦昂血跡斑斑的傷口上,雙膝旁,一條條蜿蜒的血河蜿蜒到倉皇奔走的人腳下,

他的血就這樣被他口中所謂的賤民踩踏。

秦昂平時沒有正形,卻在這時,脊背挺直,雙目獵鷹般直勾勾盯著昌樂,

“真不該便宜了王致遠那小子,我應該向官家求旨賜婚,娶你為妻,讓你在我身下呻吟嘶吼。”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如穿行在冷雨裏的陰風,帶著地底陰暗角落裏鼠蟲蛇蟻的肮臟,

一陣嗆人。

昌樂命人堵了他的嘴。

直到將他一腳踹在地上,才大搖大擺地離去。

*

小廝們把奄奄一息的秦昂抬回中書令府時,中書令夫人心疼兒子直接昏過去,醒來哭嚎著,非要讓中書令冒雨進宮麵聖,

“你這個死老鬼,這可是獨一根的兒子呀。他怎麽這麽苦命啊,和他的哥哥們一樣苦命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中書令急得來回踱步,直到聽太醫們說傷情已經穩住,才即刻出門,朝皇宮而去。

到了宮門口,中書令下轎後,十步一叩首,冒雨喊冤跪到崇政殿,

“昌樂公主無緣無故當街鞭打我兒,請官家做主。”

此舉太為震撼,甚至中書令還沒走到崇政殿,早已傳遍百官,中書令還沒走到崇政殿,早有官員趕至,跟在其後一齊磕頭,

一時間,成了道壓人心魄的場麵。

年輕的官家在殿內摔了筆毫,“他們這是要乾什麽!逼宮造反嘛。”

話雖這麽說,可朝堂上半數的官員都來了,昊帝也不得不拿出個態度,

他高高地站在崇政殿廊下,視線被雨幕遮住,看不清眼底的不快,負手而立中多了些許威嚴。

“把這些官員的名字都記下來。”

輕描淡寫間,這些官員的咽喉已經被鎖住。

約麽等了一盞茶功夫,中書令他們終於跪走到昊帝腳下,

“求官家替老臣做主。”

方才那一會功夫,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有人稟報給昊帝,說什麽秦昂冤枉,不過是被公主打了,向他施加壓力罷了,如果換作一般官員,早已自行處理掉了。

“中書令放心,秦愛卿的事朕已經知道,朕一定會還他公道。朕絕不會讓官員寒心。”

說罷,吩咐殿前司,“傳朕旨意,昌樂公主跋扈乖張,不束官束,重打五十大板,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官家~”中書令嗓音發顫,哀聲開口,似是對處罰不滿。

“中書令,你難不成想質疑官家的旨意!”

嗓音不大,沉緩卻有力量。大長公主從輦轎上走下,因她助龍之功,特賜輦轎入宮的恩澤。

大長公主從未用過,可這次,事態緊急,且要在中書令麵前壓他一頭,才如此。

官家扶在大長公主身側,她見中書令沒再說什麽,語氣放輕,

“中書令,你我都是半入土的人了,這江山、這世道,總歸是他們兒輩孫輩的,咱們何必為了孫兒們打架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呢!”

一句話,既隱射了中書令不肯去朝,又把事情簡單定性成小孩子打架。

說得中書令更無話可說。

“中書令啊,昌樂打你兒子不對,可五十大板再加,可就是你想要了我孫女的命了。”

試圖謀害皇親,可不是鬨著玩的。

“老臣不敢。”中書令沉聲應下。

眾官員知道,隻能認栽了。雖有不忿,終究隻能聽命退去。

*

鐘府裏,跟這場鬨劇一起的,還有另一撥哭天搶地。

劉玉得知了江若汐夜鬨劉府的事時,手裏的茶盞突然有些不穩,伴隨著一聲“滋啦”聲,滾燙的茶水歪在手上,瞬時燙紅,

可她渾身不覺得痛,隨手抄起牆上掛的一把寶劍,氣洶洶朝靜塵院趕,

跑了一半頭腦冷靜一半,這樣跑去也無濟於事,把寶劍扔進湖裏,提著裙擺朝安樂堂跑去,

“母親,您可得為兒媳做主啊!”

昨晚的事也傳到範氏這裏,鐘倩兒正幸災樂禍朝母親說著劉府的狼狽,劉玉不給她銀錢買頭麵的仇算是報了。

此時劉玉衝進來,渾身狼藉,頭釵歪斜斜地插在發間,衣袍也有些淩亂,這是她故意裝出的淒慘,

“母親,您可要給兒媳做主啊!江若汐欺人太甚,就算我弟弟想納她妹妹為妾,那也是真心實意、真金白銀哪,她們收了金子好壞不認賬,還把我府上家丁打了。”

“這樣也就罷了,現在街上都傳遍了,說我弟弟招老妓,得了花.柳病。分明是她,她帶了一幫老妓闖進我府上。這讓我弟弟以後怎麽娶媳婦呀。”

“你府上?”範氏挑著不順的字眼質問她,全然沒理會她的告狀。

劉玉自知失言,一時語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