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對峙2(1 / 2)







夫妻對峙2

殿內微弱的燭火撐開一片極小的天地,

鐘行簡拔冗開最後一層輕紗,視線落在女子身上,瑩瑩燈光罩在她周身,薄薄的如嵌上的一抹流煙,

鐘行簡渾身血脈變得更加狂躁,像是要爆開皮肉噴張而出,

“汐兒。”他再次喚道,氣息微喘,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女子沒有應聲,始終脊背朝向鐘行簡,他看不清女子臉頰,隻有意識在極速地潰散。

女子攀上鐘行簡脊背的那刻,鐘行簡渾身一凜,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最後一絲清醒將他的意識拉回:這個人,絕不是妻子。

他慨然起身,葉婉清被掀倒在床上,聽見陰沉地嗓音劈頭蓋臉落下,

“你是誰?”

葉婉清見被發現,也不再瞞著,媚眼如絲攀纏著鐘行簡,□□地從床上踏下來,

鐘行簡別過臉,嗓音低吼,藏著刀鋒,“你找死。”

靴裏有匕首。鐘行簡抬腿拔出匕首朝葉婉清刺去。

此時殿外響動,孔兆才趴在門外。他按照葉婉清說的時間到殿外,正要推門聽見殿內聲響,便趴在門框上往裏瞧,

這一瞧便看到了鐘行簡,正要跑路,一腳踢在了花盆上,花盆倒地,暴露了自己。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吼聲,眼前人影閃過,孔兆才被扔進殿內。

“孔侍郎,你這是何意?”鐘行簡目光陰森,周身如同籠罩著一層寒霜。

孔兆才盯著鐘行簡右手滴血的匕首,又看眼葉婉清捂著腮邊,長長的血跡蜿蜒下,嚇得哆嗦跪下,

“鐘世子饒命,這是與我無關,我,我是被這個賤人利用了。”

一陣風越過窗欞吹進,燈芒晃動裏,鐘行簡神色裏殺戮的猩紅更甚。

又有人走過來。

殿外人聲嚷嚷,一聽便是來了不少人。

孔兆才趁鐘行簡沒說話的功夫,連滾帶爬準備開溜。寒光一閃,他的衣衫撕開狹長的口子散落開,右腳筋被挑斷,整個人疼趴在地上。

鐘行簡則從側窗邊閃出去。

江若汐步態很慢,直等到大長公主帶人一齊來時,才推開殿門。

門內淩亂,一股濃烈的旖旎氣息撲進鼻內,殿外的人腳底皆一滯。

大長公主錦帕掩鼻,站在殿外,薑嬤嬤利落帶人進屋點燈開窗,出門稟報,

“公主,殿內是禮部侍郎孔兆才和葉婉清表夫人。”

大長公主素來溫和的臉上,暈出怒氣,“醃臢事。國公爺表妹家的後輩,從府裏趕出去吧。”

給夫君留了麵子了。

看了一圈,沒見到鐘行簡,隻能繼續吩咐薑嬤嬤,“孔侍郎扔回徐國公那裏,讓他自己處理。”

言罷,率眾人回宴會。

殿內的孔兆才聽見處罰,被按在地上掙紮著起不來,哀嚎道,“大長公主恕罪,不是我,我跟這個賤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她勾引我的,剛才在殿裏和她茍且的不是我,是……”

話音卡在那裏,孔兆才嘴裏全是血。

許立手持匕首立在他身邊,低聲喝道,“胡說八道,得看看自己有沒有命。”

此時,鐘行簡和四爺鐘行健信步走來。

鐘行簡又換了件玄色素麵細葛直裰,眉目壓著輕雋,吩咐許立,“把人都押下去,別汙了祖母的眼。”

便若無其事走到江若汐身旁站定。

江若汐杏眼微眨,瑩瑩看向他,似是在問被捉到的怎麽不是他?

葉婉清趁剛才的功夫,慢條斯理地穿好了衣衫,挽起烏發,用一根玉簪固定好。

她腮邊的疤痕長長地,血肉外翻,仍在流著血,染了胸前一片,

走出來路過鐘行簡身旁時,聲音輕佻,“你以為逃得掉嘛。”

高昂著頭顱走遠,儘可能不讓人看出一絲狼狽。

她的背後,一個複雜而憂傷的目光落在她發間的發簪上。

被方才孔兆才一叫停下腳步的大長公主接著道,“都回吧。”神色慵散,似是累了。

隻是招手拉過鐘行簡,讓他伴在左右,其他人知趣地換了其他路回宴會。

蟬鳴間歇,燥熱的氣息讓夜風吹散,大長公主的嗓音幽然,似與夜風同來同往,

“她的目標是你吧?”

鐘行簡沒做隱瞞,“祖母明鑒。”

大長公主步態悠然,“不僅我知道,府上的人都看得出來。當然,也包括你的夫人。”

鐘行簡如此推測過,可他又不敢相信那樣意味著什麽。

“傷到哪裏了嗎?”大長公主看孫兒眉心慌動,嘆口氣問。

“沒有。”

鐘行簡清淡謙和回道,右手輕輕攢起。

右手食指割開一道口子。

方才跳出窗戶後,鐘行簡徑直去了鐘行健房中。許立告知他,他離席不一會,瑾姐兒和馨姐兒玩累了,四爺夫妻倆抱著兩個孩子回房睡了,

他奔去他們房間,夫妻倆見到鐘行簡麵色潮紅,呼吸急促,身形晃動不穩,皆嚇壞了。

林晴舒先反應過來,“大哥,需要找太醫嗎?您過來可有別人看見?”

鐘行簡阻止,氣息不穩,“沒人看見。不必請太醫。”

他將毒逼到食指,放出一碗黑血,麵上的潮紅漸漸褪去,才沉聲道,

“四弟,你我身量相近,借你件衣衫。”

鐘行健爽利應著,“你我兄弟,何談相借。”

林晴舒拿著換下的舊衣,詢問,“大哥,這套衣物如何處理?”

鐘行簡視線未落一分,冷語道,“燒了。”

*

回到賀春殿,殿內異常靜匿。

又隻剩最後一盞守夜的孤燈,妻子又獨自睡下了。

今晚馨姐兒未回,拔步床寬敞,一夜安枕。

第二日醒來時,鐘行簡已穿戴齊整。

看向江若汐時,他眉心清淡,隻喚了聲,“汐兒,你醒了?”

江若汐見他在自己房裏,倒無多少詫色,隻是看見又一身嶄新的衣裳,目光微頓。

“有什麽想問的,儘管問。”鐘行簡負手而立,輕聲道。

江若汐雙眸微啟,似兩汪秋水初融,還帶著幾分未散的慵懶與夢意。她攏攏鬆散的中衣,靜靜看向他,半響,才尋得想問的事,柔聲開口,

“世子爺回京城拿衣裳了?”

她在意的竟是這個。

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是酸、是苦、是痛……

不知味。

鐘行簡攥攥手,神色未變,“我向四弟借的。四弟妹又送來了幾件,這幾日夠穿了。”

“哦。”江若汐淡淡應下。

夫妻之間又沒了什麽話。

此時的江若汐靜靜圈在薄褥裏,輕輕抬手,撥開額前散落的青絲,那動作裏藏著不言而喻的柔和與嫵媚。

晨曦初破,輕紗般的陽光悄悄透過雕花木窗的縫隙,斑駁地灑在青羅帳上,給這靜謐的閨房添了幾分暖意。

江若汐目光迷離,早已望向窗外,似乎在回味睡夢的香甜,又或是在期待著新一日避暑又有什麽稀奇事。

但總感覺,那雙眸裏沒有他。

“在想什麽?”鬼使神差地,鐘行簡啟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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