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竅(2 / 2)







擺明了各退一步。

昊帝看向大長公主,她神色淡然,沒再說什麽,昊帝隨即頷首,“好,就依你所言。”

出了殿門,昌樂不想搭理鐘行簡,拉著江若汐率先回府,剛坐下用膳,鐘行簡不請自來。歐陽拓隻得讓人又備了雙碗筷。

昌樂夾了塊肉塞進嘴裏,“我自小驕縱散漫慣了,我府上吃飯,可沒什麽食不言的規矩,一會別渾身刺撓,拿這些教訓人。”

鐘行簡正夾起一撮米粒放進嘴裏,慢條斯理嚼完,停下手中碗筷,緩緩道,“客隨主便。”

昌樂本是趕人,聽到這話反而把自己氣著了,正要說什麽,被歐陽拓攔下,“鐘世子前來,定然是有事吧。”

鐘世子轉頭看向妻子,她此時剛塞了一整個蟹黃進嘴裏,雙頰圓鼓鼓的,似個生氣的小河豚,另有一番俏皮可愛,

鐘行簡倒也不急,待她咽下,才緩聲道,“汐兒,你隻管在工部任職,此事就算揭過了,祖母不會再為難你。”

歐陽拓接過話,“鐘世子此計甚妙啊,以工部尚書之事,贏得討價還價的餘地。”

昌樂又聽不懂了,但好似與她也無甚乾係,也夾了個蟹黃包,“好吃嗎?”

江若汐自然答道,“一口塞進嘴裏,湯汁、蟹黃的清香混合,更鮮美,快嘗嘗。”

等昌樂也雙頰鼓得圓圓的,豎起大拇指,江若汐才回神同鐘行簡說道,

“多謝世子相助。歐陽先生也說過,大長公主不讓後院乾政,必然會因此事阻撓,要我先用不回府與之對峙,再徐徐計較。”

所以,他跪了一個時辰的方法,她早就想到了。

根本不需要他。

鐘行簡一記眼刀甩來,歐陽拓訕訕擺手抱歉,“城門失火,不可殃及池魚哈。”

昌樂見鐘行簡又要板起臉教訓人,嗓門高了好幾倍,“鐘行簡,少拿你的架子嚇唬人,這是我的府邸,不是小時候的東宮,也不是你們鐘府。”

歐陽拓安撫她,“別生氣,生氣傷身。此事是我做得欠妥,不成想鐘世子已經有了成算,敢和大長公主叫板,護著自己的妻子。”

鐘行簡麵攏寒霜,音裏隱隱磨著砂礫,“歐陽先生這個意思,是我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周全嘛。”

“你以為你護得了。”昌樂差點拍了桌子,“歐陽為什麽費儘心思給江若汐出主意,還不是你什麽話都不事先說明。”

“長了嘴隻知道訓人,倒不知道你還能用來吃飯。”

昌樂陰陽怪氣得一同數落,鐘行簡竟沒當即發作,這口氣獨自悶下,他索性放下碗筷,雙手搭在膝上,嗓音又沉緩了幾分,

“汐兒,你身為女子,初到工部,那些大匠定然不服,你與大匠打賭做筒車之事,恐有人做手腳,我已經安排了親信過去,他會助你。”

歐陽拓在一旁幫腔,“鐘世子一朝開竅,倒極有心。”

“此番我任職工部尚書後,定然還會有些閒言碎語,你不必介懷,我會處理。”鐘行簡繼續道,

“再者,筒車督建完成,你定然無法繼續任職。但是,也不能就這樣卸任,到時,我會提前給你討些好處。”

好似可信度不高,又加了句,“定然不會讓你吃虧。”

鐘行簡說這些話時,江若汐又塞了個蟹黃包,涼了就不好吃了,她杏眼輕眨,就這麽看著鐘行簡,

這倒是他頭一次和她說心中算計,隻見他眼底仍舊深邃平靜,一時不知他如何想的,也沒隨隨便便點頭含糊應下,待咽下蟹黃包,追問道,

“世子想怎麽做?”

“給你討個誥命。”

誥命加身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江若汐本應該知足,可她心裏卻不知被什麽情愫絆住,隱隱高興不起來。

本以為說話就此結束,鐘行簡忽得伸手過來,寬大的官服袖袍垂下,伴隨著清靈的香氣,江若汐渾身一凜,

鐘行簡的手停在了她的唇邊,輕輕揩去她嘴角滲出的一點湯汁。

神色過分專注。

觸到的一瞬,江若汐就那樣硬生生避開了,鐘行簡的手擎在半空中,不進不退,尬在那裏。

殿內一片靜匿。

昌樂新夾的蟹黃包“吧唧”掉到麵前的碟裏,她驚訝得嘴巴都忘了閉起來,

“他,他他他他!”

連說了幾個他,就是說不出再多的話。

打死她也想不出,榆木疙瘩似的鐘行簡有一日會為妻畫眉擦嘴。

歐陽拓拍拍鐘行簡肩膀,頗有種語重心長之感。

鐘行簡似是拿捏到了其中分寸,用過飯後,便沒再多留,徑直回了府,隻是臨行前,鐘行簡言道,“三日後族裏開祠堂,將端木過繼到三弟鐘行熙名下。”

問江若汐願意到場否?

江若汐低垂著眸沒有回答,她不是不願的。

還不到回府的時候。

鐘行簡便明白了,嗓音不變,“不回便不回。我會向祖父祖母解釋。”

接下來三日,江若汐趕著完成了一個筒車,這個筒車較她先前做得尺寸打了一倍,所以用時耗力多了些,

也確如鐘行簡所說,大匠裏新來了個人,是京城裏有名的木匠,在大匠裏頗有些威望,他從旁坐鎮,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盧相生見此,雖然心知肚明,仍每日過來陪她。

待到那日放工,昌樂來接她,剛坐上馬車,便直言道,

“聽說了嗎?葉婉清殺了四個小廝,跟馬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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