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從不離手的珠串?是陛下送你的那串?”
看著溫政南麵無表情的模樣,紅衣少年咽了口口水。
珠串壞了,這家夥的心情一定很糟。
前車之鑒已成黃土。
朝中同僚皆有共識,絕不要在溫相心情不好的時候對上他。
是哪個倒黴鬼弄壞的?
還活著嗎?
溫政南:“有事?”
再次開口,紅衣少年的聲音弱了許多。
“我不想當官了,陛下說過,我想離開就能離開……我想回山了。”
溫政南掐了掐眉心,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紅衣少年被看得越發不自在,心虛之際,溫政南終於說話了。
“有人在你麵前說了些什麼?我猜猜,溫相濫殺無辜,陷害忠良,清除異己,辜負先帝。”
紅衣少年:“沒有……是我自己覺得你最近做的太狠了,反正我要走的,以我的武功,你攔不住我。”
溫政南隻淡淡的吐出幾個字:“齊律。”
紅衣少年麵色一變:“不是他……”
“禁軍已經去了,滿門抄斬。”
“你現在趕去也晚了。”
紅衣少年憤憤轉頭,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控訴。
“你殺紅眼了?我知道陛下的死你很傷心,但你不能濫殺無辜……”
“我殺的都不是無辜!”
溫政南忽然放大聲音。
他很少發怒,如今卻憤怒到了極點,脖頸青筋畢露,仿佛要將一切都燃燒成灰燼。
他看著早就已經嚇呆的人,一字一頓。
“陛下血崩,絕非偶然,凡是參與過的人,都不該活著。”
紅衣少年:“什麼!陛下不是難產而亡?”
溫政南靠著椅背,仿佛很累了。
“我以為,至少你是相信我的。”
“我我我當然相信你!”紅衣少年慌了,這家夥不會又偷偷哭吧。
“咱們共同長大,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溫政南:“恰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紅衣少年:……這麼巧嗎?
溫政南露出了個笑:“公主身邊,無人相護,你武功絕佳,沒人比你更讓我放心了,周鈺,我隻信你。”
紅衣少年還想說什麼,可看著溫政南疲憊的眼神,又覺得自己如果拒絕就太不是人了,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對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那個男人一封信都沒來,實在可惡,有消息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揍他。”
看著他的背影,溫政南瞬間收攏笑容,麵無表情。
他想到公主。
分明是個孩童,可那雙眼睛卻格外有靈氣。
力氣也是異於常人。
那穩婆隱藏得極深,若不是娃娃哭了,他未必會察覺到。
他總覺得,她能聽懂人話。
……
薑佑希又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
她這幾天乖乖積攢靈力,雖然總在練功5~10分鐘後入睡,但積少成多,也攢下了一筆不菲的家當。
還多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常來看她。
這人比鸚鵡還聒噪,倒是帶來了不少的消息。
比如,溫相又抄家了。
比如,薑家的宗室子實際竟然姓王。
比如,哪個清官被發現道德敗壞,聲名狼藉。
比如,溫相以理服人,朝臣心悅誠服,她可以登基了。
薑佑希讚歎極了。
溫相恐怖如斯!
這天大早,薑佑希熟睡之際被人抱了起來,溫政南不顧小嬰兒的反抗,親手給她穿上了一套黃得像屎的衣服。
薑佑希被折騰醒了,打了個哈氣縮在他的懷裡。
看著溫政南褪去一身素衣,換上了一身紫色朝服,絲綢錦緞,富麗堂皇,又一隻手抱起她,便猜到了什麼。
門外頭跪了一地的人。
以頭觸地,無比老實。
她被抱著穿過層層人群,踏過累累白骨,登上高台。
所過之處,眾人俯首。
薑佑希努力側身望下去。
百官五體俯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悠揚,傳得很遠。
公元706年1月
第二任女帝登基。
年號,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