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曼沒有抓著宋徽宗窮追猛打,而是問他:
“那你覺得,大宋亡國的種子是什麼時候種下的呢?”
“應當是奸佞當道、無惡不作,官家崇尚奢靡、勞民傷財,建園林‘艮嶽’,還為了搜刮奇石建了一條采辦的專線‘花石綱’……”
宋徽宗是會享受的。他治下整個朝廷,都得說是撈錢有道。
隻不過百姓都成了他們“美好生活”的“代價”……
顧曼輕輕笑了笑,不過還是搖了搖頭:“在我看來,還要更早一些。”
“是指官家為了收複燕雲十六州,而與金朝定下海上之盟?此舉實屬與虎謀皮……”
當年大太監童貫出使大遼,有一個遼國的漢人,名叫馬植,前來投奔,說大遼政治腐敗,民不聊生,必定會亡國。
童貫將他帶回京城,宋徽宗聽馬植把大遼說得不堪一擊,覺得大有可乘之機,想要立下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大功,就派人從海上與東北崛起的大金取得聯絡,商議共同滅遼。
隻可惜這宋徽宗趙佶是烏鴉站在豬身上,隻看見彆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大遼固然政治黑暗腐敗,但他大宋又好到哪裡去了呢?
他與金朝商定:金攻打遼中京大定府,宋攻打遼南京析津府,遼亡後,宋將原給遼之歲幣轉納於金國,金同意將燕雲十六州之地歸宋朝。
結果真正上了戰場,宋軍十分拉垮,關鍵性戰役都是大金完成的。
大遼滅亡之後,大宋再無屏障,要直麵凶狠的剛剛崛起的大金,而滅遼時的直接接觸,也讓大金看見了宋朝的孱弱。
驅虎吞狼之策,確實見效了。
燕雲十六州這塊心病,像幽靈一樣困擾了大宋上百年,花費百萬貫錢財,終於被買回到了漢人政權手中。
隻可惜最接近完美的狀態之後便是死亡。
這塊山芋,在大宋手裡還沒捂熱,北宋就已亡國。這一次,彆說燕雲十六州,連東京汴梁都丟了……
顧曼點了點頭:“若無海上之盟,北宋滅亡確實不會如此迅速。但要說作為亡國的種子,它還不夠格。”
就這,都不足以稱之為埋下了滅亡的種子?
蘇逸辰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隻可能是禍在當代,但因果早已種下。
他皺著眉頭認真思考了半天,然後緩緩開口:
“難道你是指王安石變法失敗,一再反複?王安石新政推行以來,朝廷本有機會清除積弊。
可就像他老人家親口說的一樣,燒一會柴,就澆上一瓢冷水,再燒柴,再澆水,這樣怎麼折騰也沒機會把水燒開的。
後來打著新法的旗號上位的蔡京,完全沒有王相公的為國之心,隻想為自己謀私利,實在是國之碩鼠,國之蠹蟲!”
“王安石變法失敗,也有些可惜,但蘇軾等人對他的批評,也不是全無道理。指望他的改革徹底拯救大宋,並不現實,所以,亡國的種子,我覺得種下的還要更早一些。”
“你不會是指斧聲燭影吧?太宗此人……”
說到這裡蘇逸辰又說不下去了,作為臣子,點評他本朝的皇帝,他始終放不開手腳。
“我是指黃袍加身,我是指杯酒釋兵權!
黃袍加身,說明趙匡胤得國不正。他本是後周柴榮的手下,柴榮死後,他被手下擁護著,黃袍加身,推辭不過,‘被逼無奈’當了這個皇帝。你真信他被逼無奈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