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難聽一點,他這個皇位是從孤兒寡婦手裡撿的漏。彼時但凡柴榮還有一口氣在,這天下還能姓趙嗎?
所以他心虛,所以他不自信,所以他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也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大宋祖製,從頭到尾,九成防內患,一成防外敵。
本事都用在內耗上了,能不被外人鑽空子嗎?”
蘇逸辰緊緊抿著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不說彆的,就說幽雲十六州。這是大宋的一塊疤,是每位皇帝心頭最大的病。
我就想問一問,問一問你們的太祖皇帝:
他帶著打江山的百戰之師,尚且沒能將這塊地收回來,就真的相信自己那些安樂窩裡出生的後世子孫,能完成他未竟的功業嗎?
守著殘缺的國土,就急急忙忙登上皇位,急急忙忙杯酒釋兵權。
他可真是相信後人的智慧呀!”
蘇逸辰聽到顧曼陰陽怪氣詆毀他朝太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五代十國時就是這樣的,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太祖皇帝不過是不想生靈塗炭罷了。不杯酒釋兵權,難道還給手下那些將領蠢蠢欲動的機會嗎?”
“所以他隻能在兩坨屎之間選不那麼臭的一坨嘍。”
“我……”
“就算不用開國那些將領。漢高祖劉邦,年過六十,還從病榻上爬起來,為了江山、為了妻兒禦駕親征呢。你朝太祖比劉邦武功不差吧?他怎麼不學學人家呢?”
“我……”
“不過他不管身後洪水滔天也沒什麼毛病,皇位確實沒落在他妻兒手裡,倒是讓他弟弟給撈走了。兄弟鬩牆的惡果,大宋也吃了幾百年呀……”
蘇逸辰咬著牙,緊緊攥著拳頭,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可顧曼就像是看不見一樣,還在嘖嘖感歎:
“收不回幽雲十六州,中原腹地無險可守,都說大宋朝軟如鼻涕,這不就是太祖留下的病根嗎?
想要硬,倒是得有骨頭呀。
這大宋的軟呀,可真是胎裡帶的。
有些病是不能去根的,什麼改革,什麼新政,隻不過續一時之命而已,搞不好還能起點反效果,更加快滅亡的速度。
所以我說你朝滅亡的種子,是從立國之初就已經埋下了。”
“夠了!”
蘇逸辰忍了又忍,實在是忍無可忍,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至於嗎?至於這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
你不是宋人不假,但你畢竟是中華兒女。你嘴裡千萬個看不起的我朝皇帝,不也是你的老祖宗嗎?
我見你見多識廣、眼光獨到,以為你與尋常婦人不同。現在看來,沒有半點家國情懷,不過爾爾!”
“你看你,又急。”
被蘇逸辰這樣指著鼻子痛罵,顧曼沒有生氣,隻是扯起一邊嘴角,嗤笑一聲,高高翹起二郎腿,不緊不慢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