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你的判斷。不過有一點,一個看起來十分正常的人,也不是沒可能突然自殺的。”
顧新城輕托下巴、語氣淡然的說道。他的這句話,讓廖捷和沈北北同時皺起了眉頭。
“呃...不是吧師傅?那怎麼可能呢,那不是跟中邪了一樣嗎?”
沈北北按耐不住的質疑。
“不是中邪,而是一種並不容易被發現的陽光抑鬱症。”
“哈,什麼抑鬱症?陽光抑鬱症,還有這種病呢?”
“嗬,怎麼沒有啊。陽光抑鬱症也叫微笑抑鬱症。這類患者的自律能力很強,會強迫自己隱藏住自己的情緒,在人前裝作無事。特彆是那些平時看起來樂觀又愛笑的人,反而不習慣向彆人展現自己的壓力和問題。一旦他們獨處,就更容易陷入自我否定。
長期得不到應有的關注與治療,就會突然爆發,出現自殘甚至是自殺的行為。旁人還會覺得非常意外。這類患者多見於男性,高收入和高社會地位的群體。這些特征,齊鎬憶也都是符合的。”顧新城悠悠然的解釋道。
廖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問道:“他的教練說,俱樂部會定期對棋手進行體檢和壓力測試。如果齊鎬憶真有問題,他們難道測不出來嗎?”
“測得出來。因為再縝密的思維,也很難躲過係統性的心理測試。但是,俱樂部也許並沒有對此給予足夠的重視。甚至,他們也可能故意向棋手本人和他的教練,隱瞞了真相。像齊鎬憶這樣的頂級棋手,一旦接受心理治療,就需要定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可這樣一來,棋手就很難保持專注的訓練,競技水平會急速下滑,很有可能會馬上斷送他的職業生涯。”顧新城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有必要征求齊鎬憶家屬同意,向俱樂部追查他的體檢記錄。”廖捷突然有了新的方向。
兵貴神速。儘快掌握死者的生活狀態,一向是警方破案的關鍵。
但這次的情況不一樣,齊鎬憶一家已經搬離碧波有好幾個年頭了。碧波警方對他們的了解,大都隻能來自於教練黃銘的介紹。
“特調組”必須沉下心來,細致而周全的摸排各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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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調查了齊鎬憶的網上瀏覽記錄,發現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常常在深夜搜索各種自殺相關的問題:
怎樣搞到安眠藥?用什麼樣的自殺方式最不痛苦?等等。
與之矛盾的是,他偏愛登錄一個直播和短視頻平台,會長時間的追看一些輕鬆搞笑的情景喜劇。這種強烈的對比差異,衝突感十足。
這位天才棋手的內心世界,遠比常人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於此同時,碧波警方還有一個顛覆性的發現。
齊鎬憶的父母,齊勇和陳秀雲,並不像教練黃銘口中所說的那般光鮮。他們經營的進出口公司,早已輝煌不在。在過去幾年的時間裡,還先後四次被人告上法庭。
訴訟的理由也讓人瞠目結舌:多次拖欠外方供貨商的貨款,未能如期向國內商戶交付貨品。這些都是行業大忌,給上下遊的合作方都造成了大筆的壞賬和折損。
幾家受害企業不服氣,聯起手來起訴,要求高額的賠償。
可齊鎬憶的父母很會“打太極”,常常以到國外出差為由,不斷推遲出庭和執行判決的時間。每次都是踩在被強製執行的前一刻,才勉勉強強的賠錢了事。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離法律意義上的“老賴”,也隻有一步之遙。
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天才棋手這一家三口的光環,在不斷的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