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人獲馬(1 / 1)







陶德借著上風口的優勢,悄無聲息地逼近那片被塵煙與呐喊聲籠罩的戰場。躲在一棵老橡樹粗壯的樹乾後,陶德的目光透過密集的樹葉縫隙,如同鷹隼般銳利地審視著下方的戰況。戰場之上,兩股力量正進行著激烈的交鋒。一方緊守陣地,以幾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為依托,形成了一道脆弱的圓形防線。陶德可以清晰地聽見,從馬車內部不時傳來的婦人之泣與孩童的驚恐聲。陶德判斷馬車裏很可能是某個顯赫貴族的家庭成員,隨行的護衛雖不乏勇武,卻因受限於不能離開馬車周圍,束手束腳,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相比之下,進攻方則顯得更為狡猾與凶殘,他們有四十餘人,戰術靈活,如同草原上圍獵的鬣狗,不斷地試探、騷擾,尋找著防守方的破綻。尤為致命的是,進攻方中還配備了三名弓騎手,他們位於戰場邊緣,卻能憑借遠程優勢,對防守方造成持續的威脅與心理壓力。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與婦孺的驚呼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令人心悸的畫麵。這時,進攻方貌似頭領的一人放聲大笑:“喲,蒙塔尼耶的小妞,別再做那縮頭烏龜了!拉開簾子看看你的護衛們,他們還能撐多久?我發誓,我會在你麵前,親手將這些廢物一個個地、毫不留情地宰殺乾淨!”這番威脅,先是瞬間凍結了周圍的一切聲響,繼而似乎徹底引爆馬車內壓抑的氣氛。婦人們的抽泣聲此起彼伏,孩童的哭聲更是讓人揪心。在這絕望之際,一個清亮的女聲突然響起:“菲利普,挺起胸膛,我們蒙塔尼耶家族的子孫,從不在困境中屈服!更不會向一幫盜賊低頭!艾麗,別哭了,你的眼淚隻會讓敵人更加得意。”陶德觀察到馬車內的哭泣聲漸漸平息。他心中暗自讚歎這位女子的堅韌與智慧。因為若是放任馬車內的人悲泣,會極大地擾亂在外圈作戰的戰士的心神。而對麵,那位頭領見自己的恫嚇未能如願動搖敵人的意誌,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意。於是,他猛地一揮手臂,低沉而有力的口號劃破空氣,如同野狼召喚同伴的號角。伴隨著口號,進攻一方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牽引。他們停止四麵騷然,亂糟糟地調整位置。陶德預判出那是矢鋒陣——以點破麵,直指防禦圈的薄弱之處。陶德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若任由這股力量衝擊成功,防禦圈將麵臨崩潰的風險。而此刻,進攻方的陣型雖看似凶猛,卻也暴露出了致命的弱點——他們的後方,在全力衝刺的過程中,幾乎處於不設防的狀態,正是偷襲的絕佳時機。“是時候了。”深吸一口氣,陶德從隱蔽處躍出,拉滿長弓,那弓弦仿佛承載了北地寒風中凝結的冰霜之力,發出刺耳的嗡鳴。陶德的動作迅捷而精準,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三支箭矢已如銀色閃電般劃破長空,帶著呼嘯之聲直奔敵方陣營而去。空氣中隻留下三道淡淡的殘影,隨後是接連三聲重物墜地的悶響,三名弓騎手猝不及防地應聲落馬,他們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與驚恐。“這……這是什麽箭法!”看到這一幕的人低聲驚呼。不待眾人完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陶德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衝矢鋒陣的尾部。他再次射出幾箭,箭矢破空之聲尖銳刺耳,瞬間在對方陣型中撕開一道缺口。臨陣刹那,陶德將手中長弓拋至身後,隨即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為了隱藏身份,他未貿然使用家族呼吸法,轉而施展北地流傳甚廣的武技·北境霜刃術。隨著陶德策馬衝入陣中,原先占據上風的盜賊團一時陷入了混亂。“不要慌!他隻有一個人!”領頭的指揮官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試圖重振士氣,“我們人多,一起上,用人堆也把他堆死!”頭領的話語剛落,盜賊陣腳忽然炸開,如同被無形之手撕裂。陶德雖刻意不顯露家傳呼吸法的招牌絕技,但多年修煉的底蘊,使得他劍勢迅猛如風,又重若千鈞。劍鋒所至,無堅不摧。當麵之敵盾牌如紙糊般碎裂,鎧甲裂痕密布。每一次揮斬都伴隨著敵人倒下。夕陽餘暉下,盜賊頭領目睹這一幕,眼中滿是駭然。他自詡也掌握一門武技,但即便將自身技藝發揮到極致,也絕難達到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頭領轉頭與身旁的副手索隆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隻是勉強踏入了武技的門檻。“原本的計劃是前後夾擊,讓蒙塔尼耶家的那名武技高手顧此失彼。”頭領苦笑,“現在看來,這一趟的賞金是拿不到了。”注意到索隆眼中的畏縮,頭領狠狠地瞪了索隆一眼,大聲喊道:“這小子是在透支自己,連續爆發使用武技,他撐不了多久。馬上就會垮掉,索隆,你帶著大夥上!”副手索隆迫於頭領一貫的威嚴,硬著頭皮衝上前去。而頭領自己卻有意放慢了馬速,漸漸落在了隊伍後麵。片刻之後,他驚恐地看到索隆的頭顱如同破碎的果實,帶著一叢鮮血從陣中飛出。“這……這是哪裏來的怪物。”頭領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頭領此刻全無鬥誌,心中隻剩下逃離的念頭。趁著戰場上的混亂,他打馬斜刺裏奔出,企圖在被對麵的“怪物”陶德發現之前,溜之大吉。此時,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內,簾幕輕掀,露出一張清秀的少女臉龐。她不顧四周流矢紛飛,睜大眼睛觀察著戰場的動態。當少女目光捕捉到那倉皇逃竄的頭領身影時,她迅速對守衛在馬車旁的侍衛說:“貝裏大叔,快讓大家齊聲高呼,賊酋已逃!”名為貝裏的侍衛首領聞言,立即會意,一聲令下,侍衛們齊聲呐喊,那聲音穿透了戰場的喧囂,直擊盜賊們的耳膜。本就因陶德衝陣而動搖的盜賊們,聽到這聲呼喊,更是人心惶惶,瞬間作鳥獸散。陶德不去理會這些零散的潰兵,他穩穩地勒住韁繩,手持長弓,目光如炬,鎖定著那漸行漸遠的盜賊頭領。少女在車中目睹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疑惑:如此遙遠的距離,箭矢豈能觸及?就在她思忖之際,陶德身上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湧動,一抹耀眼的光芒在他周身一閃而逝,隨即凝聚於箭尖之上。未等少女驚呼出聲,那箭已如離弦之電,劃破長空,攜帶著雷鳴之勢,直擊頭領。隻見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隨即在接觸頭領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一切吞噬。待光芒消散,頭領的上半身已然不見,隻留下那匹受驚的馬兒,在空曠的地平線上茫然徘徊,仿佛還在尋找它的主人。少女怔怔地望著這一幕,眼眸中映著陶德那一箭的軌跡,心中驚濤駭浪。“這等威力,唯有將呼吸法與武技完美融合,方能施展!”呼吸法,那是貴族間秘而不宣的修行之法,非嫡係不得傳授,連一些小貴族都摸不著門路。這少年,究竟是哪個家族的子弟?如此身份,怎麽沒有扈從伴隨在身邊?念頭剛起,“砰”的一聲突兀響起,將她從沉思中拉回現實。循聲望去,隻見幼弟菲利普正揉著後腦勺,顯然是方才偷偷窺視戰況,被陶德的箭術之威嚇得猛然後仰,不慎撞上馬車頂棚。他嘟囔著:“好厲害的箭啊!”少女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輕輕拍了拍菲利普的頭,溫柔地說:“是啊,我們得救了。”戰場上,塵埃緩緩落定。少女輕啟朱唇,對身旁的侍女艾麗吩咐:“請那位勇士至馬車前,我要當麵致謝。”艾麗領命而去,不久,一位身披深色鬥篷的英武青年男子步入視線。秀麗少女上前一步,優雅地行了個禮:“我是馬蒂爾達·蒙塔尼耶,蒙塔尼耶伯爵府的長女。此番攜幼弟菲利普,本是前往探望病重的外祖母,不料歸途遭遇盜賊伏擊,幸得您出手相救,否則我們恐難逃此劫。我代表蒙塔尼耶家族,向您表達最深的感激之情。”陶德聞言,微微一笑,他輕輕擺手:“遇到不公,出手相助,不過是儘了一個紳士的本分,不值一提。更何況,保護婦孺,是我們理所應當做的。”他的話語裏藏著微妙的含蓄,巧妙地繞開了關於自己姓名與身份的任何透露。侍衛首領貝裏聞言,眉頭微蹙。他心中暗忖:“此人雖救我等於危難,卻對身份姓名諱莫如深,於禮數上似有欠缺。蒙塔尼耶伯爵之女親自致謝,豈可如此輕慢?”馬蒂爾達聯想到北境烽火連天的戰事,心想這位神秘的年輕人或許正背負著不為人知的使命。她輕輕向貝裏遞去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隨後,馬蒂爾達從腰間解下一把鑲嵌著寶石、工藝精湛的匕首,雙手遞予陶德,聲音溫柔而堅定:“這把匕首曾是我最後的防線,若非您及時出現,它或許已見證我的絕望。現在,它屬於您,作為您英勇行為的見證。”她繼續說道:“待我與菲利普安全歸家,必將此事詳儘稟告父親,讓他知曉您的英武與美德。”馬蒂爾達又關切道:“您孤身趕路,補給定是不便。請允許我們為您準備些水和乾糧,以解旅途之需。”陶德向馬蒂爾達微微欠身致謝,儘管他精通呼吸法,能在一段時間內不依賴食物與水,但那份體貼入微的關懷仍讓他心生暖意。“多謝您的慷慨,不過我的坐騎已疲憊不堪,不知能否借兩匹駿馬以助我歸途?”馬蒂爾達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仿佛春日裏綻放的花朵,她輕聲道:“當然,陶德先生,您無需客氣。這些盜賊團的馬匹,包括他們的一切,如今都是您的戰利品,您儘可隨意挑選。”陶德隨便取了一些補給,精心挑選兩匹健壯的戰馬,向馬蒂爾達一行人深深一鞠躬,隨即策馬而去。馬蒂爾達目送陶德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其融入地平線,隨後轉身吩咐侍衛首領:“貝裏大叔,請你務必囑咐大家,對於這位勇士在戰場上的非凡表現,我們要守口如瓶,不可對外泄露半句。”貝裏雖感疑惑,卻也深知小姐的用意深遠,於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小姐,我會約束大家,讓他們把嘴巴封緊。”馬蒂爾達再次回想方才的戰鬥場景,特別是最後一刻仿佛可以無視距離,直擊要害的炸裂箭術。這些特征不禁讓她聯想到了父親曾提及的北境菲爾德家族秘傳——“雷鷲呼吸法”。她暗自決定,回家後定要向父親求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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