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麵色終於有了些變化:“此話何解?”
“平陽侯至親之人不止一個裴承誌,皇上卻隻護著後者,可平陽侯舉案齊眉十七年的妻子、他多有喜愛的雙胞胎兒子、疼寵多年的幼女,卻都因一個裴承誌,飽受流言針對,惡意環繞,長此以往,隻怕平陽侯府再無生機活力。”
皇後這話自然不是為了喚醒建文帝殘存不多的良心,而是提醒他這京城多的是聰明人,如她一般看的清明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甚至朝堂之上,有的是眼明心亮的人。
平陽侯剛為國戰死,皇帝飽含砒霜的恩澤就接連而下。
平陽侯府作為眾人眼中的“孤兒寡母”,絕對處於弱勢地位,可皇帝竟連這樣的存在都不肯放過,會寒了誰的心,不言而喻。
見建文帝終於麵露深思,皇後心裡歎了口氣。
妹妹啊,姐姐隻能幫你到這一步了。
建文帝並未沉默多長時間,隻說了一句:“朕會考慮。”便起身離開了。
皇後行禮恭送,起身時也鬆了一口氣。
饒是同皇帝夫妻快二十年,她在他麵前也從未放鬆過,這點子敬重與情分,也不過是看在她識趣懂分寸的份上。
她坐回了軟塌,從秀給她輕捏著肩:“娘娘,外頭的流言……咱們還要不要攔著那些人推波助瀾?”
“不必。”皇後閉上眼睛。
“您是說,皇上願意鬆口廢世子?”從秀驚訝道。
皇後搖了搖頭,她也猜不透建文帝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隻是:“無論廢不廢世子,裴承誌的名聲都不能清白。”
須臾間,從秀也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若廢世子,裴承誌如何自然不必她們再擔心。
若不廢,依這些天發生之事,隻怕裴承誌心裡早便對平陽侯夫人有了怨恨,所以裴承誌處境越艱難,反而更有利。
“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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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回到府裡,總算卸下防備,臉色也變得難看了些。
原以為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裴承誌堪稱人人唾罵,更有半數朝臣參奏,請廢世子,再有她這個平陽侯夫人親口懇請,建文帝迫於壓力,總該鬆口了。
誰想今日她費儘心力的一場演戲陳情,還有皇後幫著說話,卻連建文帝的嘴都沒撬鬆。
是她想的太簡單,也低估了建文帝。
“夫人,您臉色不大好,可是今兒出門受涼了?”惜春蹙眉看著她。
今日趙瑾隻帶了惜夏出門,她隻當是惜夏沒伺候好。
趙瑾麵色微緩:“我沒事。”
皺眉喝下惜冬快速熬好的薑湯,她問道:“世子今日如何?”
“世子早上隻換了紗布和藥,早膳依舊沒有動過的痕跡。”
原以為隻是無謂的鬨騰,這回是要將絕食進行到底了?
趙瑾緩緩起身:“去落楓院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