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處場所,對決也即將展開。
馬可斯兄妹的巴士,不住接近離那橋梁約五十公尺的赤褐色山穀一隅。
之所以不讓凱爾先行出動,是因計算黑色馬車的速度,與距離黎明的時間後,波可夫判斷僅靠巴士追趕便已足夠。也由於自己必須照料蕾拉和葛羅貝克,故不放心讓凱爾單獨行動。
雖然波可夫對前去收拾d的諾多也有所掛念,但一念及他棒術中密技,要除去確然溺水的獵人應該易如反掌。隻消這一方的工作結束後發出照明彈招他回來即可。
“唉呀---是照明彈。”
抓著方向盤的凱爾眯起了眼。
“什麽?”
聽到話後波可夫粗獷的大臉露了出來,一道光點朝著業已充滿白皙光芒的拂曉天空升去,隨即膨脹為數倍之大。
“會在這種荒野中發出照明彈,一定是貴族。”
“好家夥,距離大概五公裏。五分鍾就能追到啦。那混帳現在沒法子動。嘿嘿,一刀就能解決。”
凱爾一麵舔舌一麵撫著安在牆上的木樁尖端,波可夫交抱著胳膊對他說:
“不過,還是有些在意。在這種地方發出照明彈是想乾嘛?想求救的話也不會有人來”
略一思索後,滿布濃胡的臉倏地抬起。
“---糟糕!凱爾,趕快!搞不好那家夥叫來了麻煩的東西!”
驚慌語氣令凱爾的表情也緊張了起來。
“沒問題!”
急遽換檔一踩油門,窗外景物開始以疾猛速度左右分流。
磊磊岩山的風貌越發變得荒涼奇峻。
或許是火山活動頻繁之故,地麵四處噴冒的白煙彌漫地表,噴出孔周圍牢牢黏附著黃色硫磺團塊。連岩石也失去了普通的形狀,有的聳立如槍矛挑釁蒼穹;有的仿佛隻消手指一觸便會崩塌,極其危險。
由於車輛通過而陷沒的地麵生出處處龜裂,裂紋中飄飛出不知算是血色還是何種顏色的水泡狀物體;水泡一迸裂後,讓連在這種惡劣環境也能悠悠飛翔的小昆蟲,全身痙攣墜地死亡。
巴士不知是第幾次碾過骨骸,被碾碎的如山白骨中,從露出獠牙的大型野獸到應是細小蟲蟻一類一應俱全。此處空氣中混雜的除了硫磺,還有更強猛的毒素。
道路變得更狹隘,左右的岩石轉高,多了好像將要崩落坍塌的壓迫感。
即使是凱爾和波可夫亦掩飾不住緊張神色。
進入穀間道路已近二十分。
忽然,凱爾減低速度。
“有了!”
馬車輪廓滲漏在前方盤旋的白煙深處。
“大哥,怎麽辦?要這樣直接撞過去嗎?”
巴士前方有著以螺栓鎖固的裝甲板。
“不,要是女孩還活著的話就糟了。不管多厲害的貴族都不可能在白天行動,下去收拾他吧。要掛防毒麵具。”
兩人打理裝備之際,寢室的門打開,蕾拉挖出臉來。
儘管臉色依舊慘白,眼中卻燃有熊熊鬥誌。
“停車的這地方還真是詭異哪。發現了嗎?”
波可夫一邊掛上麵罩一邊講:
“你休息吧。葛羅普就交給你了。”
“不要,我也要去。”
蕾拉抓住長兄的手臂。手上傳來如岩肌肉的觸感。
“敵人可是貴族呦,就算白天不能動,也不可能毫無防備。幫忙的人多一個比較好。”
“傷患是累贅。”
“可是---”
“別胡鬨了,蕾拉。”
握著短槍的凱爾打斷她的話。他右腰上掛著另一副麵具,是被逕自取走的少女用防毒麵具。
“大哥也那樣說了。這裏交給我們兩個人就行了。反正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用不著瞎操心。”
聽到這像是哄勸,卻仿佛隱隱夾帶獸欲的話聲,蕾拉扭過臉去,像是死了心,點了點頭。
“要走嘍。”
說完這句話,波可夫與凱爾站至出入口的階梯。凱爾壓下身旁開關後,半透明罩子自頭上降下,隔離兩人與車內。
他們並非初次在毒氣盤繞的環境中追殺獵物。
手動開了車門,兩人下至地麵。除麵具外未使用其他裝備。這等程度的毒氣與放射能,僅靠血液中的人工抗體便可將其吞噬消滅。
疾奔過地麵的腳步靜默無聲。
馬車紋風不動,孤伶伶的影子仿如被燒烙於地麵上。六匹黑馬也垂頭不動。看似在睡眠,又像是在沉思。
這毫無防備的光景,反而在兩人胸中暗暗刻下不安與緊張。
凱爾再度握緊短槍。
離馬車還有三公尺。
白煙遮障兩人視野。
煙幕散去。
在他們與馬車之間突然站著一個黑影。
瘦長身形全身以帶有黑色連身帽的長衣覆蓋,不禁讓人認為他應是毒煙成分形成的幻影。
“你是誰?”
凱爾沉聲詢問。麵具的過濾器兼有擴音機功效。
沒有回答,黑影舉起右手。
“颼!”的一聲,黑影右手腕遭鐵箭射中。
黑影搖晃。
箭矢不止一根。藉由波可夫的神技,黑影頭部和左胸也同遭箭擊。
無論對手多神秘,一律先下手為強,這正是馬克斯氏的作風。
黑影抬起臉。
兩人大吃一驚。
連身帽中空無一物。
一件長衣插著三枝箭矢飄然落至地麵,看到這樣,連波可夫也忘了射出第二擊。
下一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朝馬車放出鐵箭。
箭矢準確貫穿馬車後方嚴重磨損的鐵板,此時車窗失去輪廓、車輪癱軟扭曲,整台馬車變為一匹黑布,步上了黑影的後塵。
銀光疾馳燎灼白霧。
圓月刀一閃畫出優雅曲線接連閃過馬匹頸部,粗壯馬首被斬開一半後整個開裂垂墜。
沒有血液流出。
顯眼的切口處也看不見肌肉及頸骨的斷麵。
馬匹內側乃是空洞。
微微晃動後,六匹馬隻全數化為黑布攤疊地麵,兩人隻是對此茫然呆望。
此時詭異笑聲自周遭湧現。
悅耳的女性笑聲忽高忽低,陰森得有如像從地底流泄而出。
二人前方約十公尺處,突然浮滲出形似女子的纖細身影。
“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追在貴族後麵來到這裏的家夥,我本以為是有什麽厲害本事的人,這才來見識一下,原來不過如此。要是隻有這點本事,就算走上了這條道路,也隻有地獄的油鍋在等著你們,最好乖乖夾起尾巴消失。”
猶如金鈴鳴響的話音中,有著邪惡無比的暗影,感受著這股陰暗的凱爾大叫:
“剛才的怪法術是你搞的鬼嗎?!”左手舉起短槍,右手的圓月刀蓄勢待發。
“很可惜並不是。”
女子說道。
“不過也還好不是,所以你們隻是被戲弄了而已。要是愛惜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的話,現在馬上就掉頭吧。”
波可夫出聲詢問:
“貴族在哪裏?”
奇怪的是,他緊閉著雙眼。
“在我們的村裏。”
女子回答了他。
“為了雇用優秀保鏢,好不被像你們這種蛆蟲追殺才來的。呼呼、你們也從我們之中選雇追殺他的獵人如何?”
麵具下凱爾的臉因怒氣而脹黑,緊接著右手一動。
短槍破空飛去,毫無阻礙地穿過女子身影刺入遠處石壁。此時一群東西在兩
人四周朦朧浮現。
全是女人的身影。
“混帳!”
罵出這句的同時,圓月刀一閃斬過其中一個,但卻直接穿了過去毫無擊中的感覺;凱爾抬頭望向兄長。
“大哥,這是怎麽一回事?”
依舊緊閉雙眼的巨漢點點頭,悅耳嘲笑輕輕飄入了他耳中。
“哈哈哈,還不明白嗎,蠢蛋?你們就永遠留在毒煙中彷徨遊蕩吧。”
下一瞬間那話聲突然轉為“啊!”的慘叫。
因為波可夫的箭矢貫穿了二人後方的一個搖晃身影。然而,是在何時?又是如何做到的?就連被射中的霧中女子,顯然也不知這是怎麽一回事。
毒煙的臭氣中摻混了血的氣味。
“可、可惡!”
大叫的同時影子突然消失。
“大哥---乾得好!”
“嗯。”
可能是知道女子已經消失,波可夫睜開猶如虎眼的雙目點點頭,兩眼出奇有神,接著往回走向巴士。
車門關上,自排氣孔除去毒煙後,一進入車內,波可夫破天荒地以如岩巨拳打了車身一拳。
“砰!”了一聲車頂搖晃。
“大哥,怎麽了?”
“變麻煩了。那死貴族逃到野蠻人之鄉裏了。”
緊張起來的不隻是凱爾,連於車中待命的蕾拉亦然。
在這群兄妹間,首度流露出近似畏懼的氣氛。---不過,也隻有短短一瞬。
“這可好玩了。”
蕾拉蒼白的臉龐甚至因興奮而泛起緋紅,自言自語道:
“野蠻人之鄉---五千年間相互混合的魔人血統,還有黑暗中孕育的妖術;我一直都很想和他們交手一次哪。”
“沒錯!”
凱爾呲牙咧嘴地說了。
“那家夥逃到那村裏十有八九---不、那女的也說了,說是要雇用他們,這樣一定會有幾名魔人變成護衛。嘿嘿、真令人期待。傳聞中的野蠻人妖術,比起我們的本事,誰會比較厲害呢?我正巴不得能比個高下咧。”
“當然,真要動手的話,野蠻人也好、貴族的神祖也好,都會死在我們手裏的。不過主要目標不是那混帳貴族的一千萬元哪,我可不打沒錢的仗。要先等諾多回來,還要找出那妖怪的老巢。我和凱爾先出發,蕾拉、等你脫離這個鬼地方後就打出照明彈等諾多回來。”
然後,這群凶惡兄妹對望一眼,抖動身體發出一陣凶殘大笑。
究竟,連他們也不敢輕視的野蠻人之鄉是?裏麵的居民是?在黑暗中孕育的妖術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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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馬可斯兄妹遭逢怪異人影與女子的地點五公裏外有條道路,沿著道路前進望向左手邊,便可看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岩山。
在不知情的旅人眼中,岩山隻是無數大小岩塊堆積於黑沉不毛大地上的單純自然產物。乍看下笨重石塊淩亂無章,可是隻要仔細觀察,用心留神一番後,便會知道岩石的排列其實依據了極為嚴密的力學模式。在此同時,自融入青空雲海的高處吹來的冷風中,仿似妖氣的寒意不禁令人不寒而栗。
望似讓人容易攻頂的岩山岩石其實是種機關。按微妙複雜的位置堆疊而成的岩石,令無論何等厲害的人在挑戰途中都必然會發出聲響;即使萬一有人能通過這關,也還另有陷阱:來人定然會觸動必經處上的某塊岩石,接著數萬噸的岩崩便會吞噬登山者。
雖然如此,若來到岩山半山腰處,眼前便能看見一座洞窟。
不知它是拜何種奇跡所賜才出現的。洞中有猶似來自冥界的濕鬱陰風迎麵吹來,穿過該處後立刻可見一座由粗木巨岩建成,猶如要塞的小城寨。
儘管隨處可聞的笑聲、怒罵不絕於耳,炊煙嫋嫋升騰,但卻依稀飄散著與世隔絕的氛圍以及妖異氣息。----此處正是令馬可斯兄妹為之戰栗的魔人巢穴,野蠻人之鄉。
有輛六頭黑馬拖曳的馬車,不知究竟用了何種手段,來到了這處聚落。來訪時刻正值曙光開始散溢白晝應有之生命的時分。
鄉裏中家宅錯落,有著眾多男女。
他們停下手中工作,由各家的窗戶中探出臉後,以馬車為中心圍站成一圓圈。
仿佛事先得知了奇妙來訪者的來曆,無人提議打開馬車門。
分開圍成數層的人環後,一名白發老人走了出來。
修長白髯幾欲垂地,腰部彎駝至與大地平行。不知是幾百歲的臉上,皮膚皆儘為皺紋所遮埋;但雖如此,這名老者卻全身洋溢著難以言喻的活力。
他走近馬車左側的門扉,手中拐杖輕敲車身鋼麵。
隨後一點頭,轉身向背後眾人眨眼示意,接著將一隻有如乾癟黏土的耳朵貼了上去。
風颯然止息。
死寂沉默持續數刻,不久後老人開始用哄誘兒孫般的和藹表情點著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歡迎。你說為了守護心愛的女人想要保鏢是吧。很好、很好。那麽、要幾名?---三名是嗎?嗯,有想要的人選嗎?”
猶似細線的低闔眼瞼此時倏地睜大。
淩厲精光散溢而出,不過眼睛又再度合上。
“貝凱、卡羅莉、馬西剌噢,就算在我們村裏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哪。好吧,因為照明彈而知道你在被追殺後,貝凱和卡羅莉就去耍耍那些野狗了,不過馬上會回來,他們就隨你差遣了。”
不知這名老者如何與在日間陷入假死狀態的貴族對話?但立在一旁的眾人卻無一個為此流露出怪異顏色,老人再度睜開雙眼。
“噢,還有一件事要拜托是吧什麽,有個獨自追殺你的家夥是嗎?哼半吸血鬼。”
空氣不安騷動了起來。雖然鄉民們紋風不動,但卻好似有白茫妖氣彌漫四起。
“名字是---d?!”
當老人脫口叫出聲時,這股氣氛化為驚愕低語。
俄傾後,當二度沉默支配這幅光景之際,老人的喃喃自語中,竟帶有興奮不已的震顫。
“邊境第一的吸血鬼獵人---做為對手是絕對夠格了。隻消把他引入這個城寨,再慢慢對付他就行了。不過,費用所費不貲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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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們離去一小時後,葛羅貝克發生了異狀。
呼吸轉為急促,乾瘦的臉上汗出如漿。
麵對大異平常的嚴重情況,蕾拉不禁手忙腳亂。脈搏也跳得奇快。
“要發作了。這次好像和以前一樣”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在點滴瓶裏加了危險劑量的消炎鎮痛劑,當她把擦拭了成灘汗水的毛巾拿到廚房衝冷時---
巴士猛烈搖晃。
金屬餐具陸續落地,好使吸音材質的絨毯打算維持安靜,車內還是充斥著猛烈噪音。蕾拉全身傷口劇痛。
連忙以紙膠帶固定點滴瓶後,蕾拉跑了車內一圈,從所有窗戶觀察四方。車外無人。車子停在離道路不遠,直徑約一百公尺的廣場正中央。蕾拉一咋舌,飛奔入後方的車庫。
視而不見地經過五頭四肢折疊的改造馬,跳入戰鬥車的駕駛座。
一轉點火開關後,蕾拉感受到輕快震動。不用觀看橫杆式方向盤帝的數位計量表,蕾拉便已將車子的狀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核燃料填充百分之九十八引擎正常自動穩定裝置正常貫穿傷痕所造成的損害輕微。行駛電壓百分之九十七不受影響武器管控ok。----出發。”
後方車門打開,不等走道伸出,戰鬥車直接一躍而出。
著地的同時全速馳繞巴士一圈。
晃動的隻有巴士,依舊不見人影。
蕾拉把戰鬥車打橫停在廣場入口,似乎打算阻攔對手,接著從座位上昂立而起。
“是誰?滾出來。馬可斯兄妹的麽女蕾拉·馬可斯可是不逃也不躲的。”
似乎是要回話,爽朗話聲響起。
“好威風的小姐呐。”
蕾拉愕然轉身,但在轉頭前的一刹那臉上卻浮現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因為無法判定那清晰話聲是由何處傳來。
背後空無一人。
左右也是。
“在哪,在哪裏?膽小鬼,快出來!”
“說什麽出來---”
聲音嘲笑著。
“我就在你旁邊,看不見是你眼睛有問題。”
蕾拉再度驚慌得血液幾欲凍結,環視周遭後,她領悟到那話聲所說是真的。
他就在某個地方。
而且近在咫尺。
蕾拉動員所有神經探查四方。
徹底鍛煉過的五感能發揮不遜於兄長的機能。可不論是雙耳或皮膚感覺,都告訴她廣場中的生物僅有自己一人。
前所未有的恐懼包圍了蕾拉。
尚未痊愈的傷勢及自信喪失造成的結果。
蕾拉一手拿住身旁的短針槍跳出車外。
她仍未拋棄鬥誌以通紅的雙眼掃視四方。
背後閃過刀刺劇痛。
她一轉身同時扣動短針槍,環繞廣場的岩塊之一遭逢猛擊後化為沙礫。五十萬根長一微米,粗千分之一微米的超硬度鋼針,以高壓氧射出後,即使是貴族城堡的牆垣也會變得有如素陶壺般的脆弱。
隻是,對於無形的對手卻是----
蕾拉一隻手伸到背後,有血漬的黏糊觸感,顯然遭到利刃砍傷,她卻無計可施。
接著劇痛二度襲來,蕾拉跪倒地上,力氣迅速消失。
話聲再次湧現。
“怎麽啦,小姐?就算這樣也還遠遠抵不上我同伴受的傷。等你快受不了的時候應該就差不多扯平了吧。”
“你是誰?在哪裏?!”
“剛才不就已經說過了嗎?在你身邊,注意的話就能看見了。因為你覺得看不見所以才沒看到。好了,這樣應該就知道了吧?”
“嗚啊----!”
被切裂襯衫的背部鮮血流溢,同時蕾拉倒地。
對方不停淺淺割傷無法抵抗的少女肌膚,這是極為殘酷的拷問。對方似乎被蕾拉痛苦掙紮的模樣激起淫猥情緒,話聲中夾帶了情欲的味道。
“怎麽啦,怎麽啦?再更痛苦一點,再多掙紮一點吧。我也會讓你的哥哥們在不久後落入同樣的下場。哈哈哈哈哈。”
嘲笑突然中斷。蕾拉感到身旁有股劇烈動搖的氣息。
特異鬼氣呼嘯吹湧而至。
來自廣場的入口。
是諾多嗎-----不對。
絕望再次充塞胸中,蕾拉拚命把頭轉向那邊。
不知他是如何越過戰鬥車的,無聲到來的黑衣青年正飄然立於廣場中央。
蕾拉凝望著的俊秀臉孔讓她忘記了自己的疼痛,陶然出神沉醉。
邪惡的氣息轉瞬消失。
仿佛在查探情況,d於馬上略停一會後,策馬走近蕾拉身旁。
“對方走了。能站起來嗎?”
蕾拉迷迷糊糊起了身。
“就像你看到的一樣,這沒啥大不了。你來做什麽?”
之所以未帶著強烈敵意,是由於她從波可夫那聽說了有人照顧過自己的緣故。除了這名美青年外再無可能。
“看到照明彈才過來的。其他的兄長在哪?”
“車裏。要是你輕舉妄動馬上就會衝出來的。”
蕾拉撒了謊。
“袖手旁觀讓妹妹獨自戰鬥是嗎?馬可斯兄妹也墮落了。”
d的口吻既非諷刺也無其他含意,僅是單純陳述事實,蕾拉聽到後恍然大悟,接著一陣踉蹌,大量出血的後果出現了,何況之前的傷也還尚未痊愈。
再望了一眼於馬上凝視自己的青年的冰漠美貌,蕾拉暈了過去。
*******************************
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趴在床上。
還未注意到自己的赤裸肌膚上裹著繃帶,蕾拉先轉身看向門的方向。
“等一下。拜托,等一下!”
為何情不自禁地如此大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人影停下。
蕾拉起身,扯下右手的輸血管,被架起的血漿瓶猛烈搖蕩,一望可知是某人為了輸血才準備的。
“睡吧。你的傷口裂開了,會吵醒你哥哥的。”
“別管他。”
口中雖如此說,蕾拉還是瞄了走道對麵葛羅貝克的狀況一眼,確定他神色安詳後一撫胸口下了床。
此時突然痛徹心扉,她不禁呻吟出聲。
“不要走。-----你走的話,我會死的。”
青年走向門口。
“等一下。不管我變成怎樣都沒關係嗎?”
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為何會說出如此軟弱的話語。這樣說的話,或許他就會留在身邊了。----她自己並未意識到這種想法。
想追上去,雙腳卻不聽使喚,蕾拉跌倒到地上,忍不住發出急切痛聲。
青年悠然走近,扶起她。
“背好痛呦,送我到床上。”
這是謊話。
青年再度背過身去。
“等一下!先前那家夥是什麽東西?你走了的話,他說不定會再出現。拜托,留在這!”
青年轉了回來。
“我是同行的競爭對手。”
“是救命恩人,是我和葛羅普的。就算哥哥們回來了也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汗毛的。”
“話先說在前麵。”
青年繼續淡淡說著。
“我殺了次男諾多。”
蕾拉抬起雙眸。
本以為她會怒火中燒朝d猛撲過去,但蕾拉的肩膀反而垮了下來。
“是嗎二哥被殺了啊我也隱約知道了,因為對手是你。-----等一下!別走。再一下就好,留在我旁邊!”
似乎是悲愴呼求外的某種事物,令如冰青年停下了腳步。
青年回到寢室,蕾拉躺回床上;青年背倚車壁俯望著她。
“為什麽要救我,而且還救了兩次?”
“因為有空。”
“不是在追殺貴族嗎?”
“大概知道他的目的地。”
“唉呀,能告訴我嗎?哥哥們也會很高興的。”
“那邊床上的就是生病的兄長嗎?”
青年靜靜發問。
“嗯,打從一出生就從沒下過床。”
“相對的好像也有了其他能力。”
蕾拉臉上閃過震驚之色,隨即變回認真表情問道:
“真奇怪哪,你——竟然救了同行的敵人兩次。卻又毫不在意的殺了我的哥哥,不屑殺女人嗎?”
“是敵人就殺。”
聽聞d平然說出的說,蕾拉臉色慘白。她知道這是真話。青年的美貌中亦蘊含著妖刃的鋒銳。
縱使如此,一道想法卻如詭異魔霧湧入胸膛,融入了心臟與腦海:隻要能讓這男人一直望著自己,就這樣被他殺掉也沒關係,想被他殺掉。
或許,這便是半吸血鬼---承繼貴族血統者的魔力。
“奇怪的人!”
蕾拉再度開口。
“不想問大哥他們去哪了嗎?你好像打算我一醒來就離開,像個影子一樣,像風一樣,---半吸血鬼都是這樣嗎?”
“何時開始作獵人的?”
突然的詢問,讓蕾拉有些驚慌。
“要說是從何時,從懂事起就是了。因為沒法靠東西為生。”
“這並非適合女人的工作。若會以追殺獵物為樂的話,那就表示你不再是個女人了。”
“真是多謝你提醒。多管閒事!”
蕾拉扭過頭去,若是其他男人,她早就甩了巴掌或射了匕首過去。
不是勸告也不是揶揄,青年用淡淡語調說出的話,含帶著足以令蕾拉動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