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道:“不知府上公子病情如何了?”
聽到聖上問詢謝欺程,謝章心裡打了個突,忙回道:“謝皇上關愛,犬子已經大好了,再過幾日便可上朝複職了。”
“唔。”蕭離落微微頷首,眸中若有所思。
自那日中秋之後,至今已經九日了,這九日來每天早朝上謝洛卿的位置都空在那裡,雖是在隊伍的最末,但他卻偏偏能一眼便瞧見。
最初,他是震怒的,想著是不是因為他那日的話,謝洛卿害怕了,故意躲著他。
可是時日一久,他又開始擔憂起來。
難道,是真的病了?
這幾年來從未見她因病告過假,怎地這次如此嚴重?
想到這裡,他真的是寢食難安。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朝政沒那麼忙了,他便亟不可待地想跟謝章問一下情況。
可是,瞧著謝章那麵上擔憂的樣子,他反倒是更擔心了。
於是他站起身來,淡淡道:“謝愛卿在此稍候片刻。”
說著,便進了內殿。
過了半刻鐘,蕭離落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極為尋常的便服了。
“朕今日隨愛卿去府上瞧瞧謝欺程去。”
他說著,又問道:“李茂全,人到了嗎?”
“回皇上,杜大人已經侯在外頭了。”
“好,這便走吧。”
直到蕭離落抬步往外走,謝章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走到殿外,他看一眼等在那裡的太醫院的院首杜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好端端的,皇上怎麼想著要去他府上了?
這可怎麼辦?
萬一看到程兒,穿幫了怎麼辦?
可是,有杜若跟著,又不能再讓卿兒冒充了,不然他一把脈,就能分辨出她是個女子了。
想到這裡,謝章心中惴惴。
有心想派人去府中通風報信,奈何又跟皇帝及杜若同乘一輛馬車,尋不到時機。
馬車很快便到了謝府,下了車,謝章垂手在一側,等著蕭離落下來。
“老爺。”門口的下人見了謝章,恭敬地行禮。
“嗯。”謝章隨意地擺了擺手,心思混亂。
“皇上,”他站在蕭離落斜上方引路,同時陪笑道:“臣帶您去前廳稍候,然後讓犬子來與您請安。”
“不妥,”蕭離落搖搖頭,笑道:“既然他病著,怎還有讓他起來的緣故,愛卿儘管前頭帶路,直去欺程院中便可,切不可興師動眾。”
“是。”聞言,謝章隻好放棄了原本的想法,忐忑不安地領著他往瀾苑行去。
幾人一道進了門,還沒繞過屏風,謝章就朝內喊道:“程兒,今天可好些了?皇上親自入府來看你了。”
他這話聲音不大,但是已經足夠叫裡邊的人聽清了。
而此刻,房內僅謝欺程和薛紫蘇兩人。
聽見外頭的話,謝欺程麵色一變,馬上看向薛氏。
兩個人俱是震驚無比,沒有料到皇帝會此時此刻過來。
但是現今也沒有彆的法子了,薛紫蘇忙攙扶謝欺程起來,兩人下地跪好。
“微臣/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腳步聲,兩人齊齊磕頭行禮。
終於見到了思念了數日的人,儘管隻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卻已經足夠讓蕭離落凝視了。
隻是,並未瞧出些許端倪來。
礙於在場的人太多,他也不便於太過熱情。
於是徑自走到房內上首的椅上落了座,方道:“平身吧。”
“謝皇上。”
得了他的批準,薛紫蘇這才忙扶著謝欺程起來。
這不是謝欺程第一次見蕭離落了,幼年宮中有宴會時,他也曾遠遠地見過一麵,彼時對方還是太子,周邊圍了層層宮人,說是萬眾簇擁都不為過。
但除此之外,也並無彆的麵聖機會了。
然而此刻,他須得表現出兩人已經認識了三年的樣子。
於是他躬身先開口道:“微臣卑賤之軀,得皇上親自探望,實乃誠惶誠恐。”
他話落,蕭離落卻未答話,而是手撐著下頜,淡淡地瞧著他。
幾日不見,他似乎變了一些。
胡須長了出來,臉色也蒼白了一些,還有聲音,也不如往日那般清亮了,微微有些低沉。
看樣子的確是病得不輕。
隻是他身旁的那個女子,跟他之間的動作委實親密了些。
蕭離落掃一眼薛紫蘇,問謝章道:“這位是?”
“回稟皇上,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這些日子犬子病重,多虧有薛姑娘高超醫術,這才日漸好轉。”
“薛姓?可是江湖上的神醫世家薛家?”蕭離落問。
“皇上廣博,薛姑娘正是薛家這一代傳人。”謝章道。
“唔。”
既是大夫,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視之了。
於是他跟一直侍在一側的杜若道:“杜卿,雖說有神醫世家的傳人,但是你既已來了,不妨依舊給謝大人瞧上一瞧。”
“臣遵旨。”
,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