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變化(1 / 2)







瀕臨九月,湟州氣溫已不再像往日一般苦辣,但烈日照耀之下,依舊令人頗為難受,縱如劉然這般皮糙肉厚,也難以抵擋,以至於脖頸袒露的皮膚,如蛇皮一般泛起小片白鱗,汗水浸濕入又癢又疼。

此刻劉然與梁護二人站在烈日下,看著場中的隊伍,自那日起已是第三日。

在這酷熱的氣溫下,第八隊伍弓箭手,卻毫無畏懼,心中之火,似比烈日更加旺盛。

蕃兵望著弓箭手,發出一聲怒吼,右手緊握木槍,腳下步伐飛馳,與弓箭手撞在一起。

蕃兵與弓箭手,不顧對方隊友朝自己襲來,眼裏唯有自己前方的對手,手下無一絲猶豫,長槍一挺,就與對方戰在一塊,而襲向他們的敵人,被同袍以短兵一撥,瞬間擊空。

擊空的雙方,也不慌張,隻因隊友迅速補上空位,就此戰了起來。

望著戰在一起的弓箭手和蕃兵,梁護眉頭不由一跳,這種對同袍全心全意的信任,就連征戰數年的老卒,都難以達到,莫說在一月之前,還互有仇恨的雙方。

但這場景,就此出現在梁護麵前,望瞧著這一支隊伍,他不禁想起一支名為敢死隊的存在。

對,就是敢死隊,雖未曾達到真正的敢死隊那般恐怖,卻已經見雛形。

從軍十二載,他曾與環州知州種師道一同作戰黨項,而種師中便有一支百人隊伍,此隊便是以敢死著名,極為驍勇善戰,為種師中底氣。

然而他從未想過,竟能在此見到一支類似的隊伍,這讓梁護望著劉然的眼神裏充滿驚駭。

弓箭手雖以剽悍而聞名,已故溫國公司馬光曾言,黨項其所以誘黢熟戶,迫逐弓箭手者,其意東方客軍皆不足畏,唯熟戶、弓箭手生長極邊,勇悍善鬥。

但梁護深知,此皆為不得已,概因弓箭手若遇襲,後方為家人,前方為一年口糧之田畝,故可奮勇殺敵,隻因二者不可失其一,唯有向死而生。

而前兩次差點就鬨分歧的弓箭手與蕃兵,可並非走到絕路,為何僅僅數日之間,便能拋下仇怨,攜手相助,這令梁護也略有驚奇,當他把目光看向劉然時,見他全無詫異,仿佛本應如此。

劉然看似神色自若,實則心中震撼不比梁護少,他看著場中場中兩隊攻勢愈演愈烈,彼此無分歧,配合的極好。

想起來今晨張平亮一臉邀功的表情,問他做的是否不錯,眼下這情況,何止是不錯,簡直是極好,他隻是令其給隊中些許壓力,將內部矛盾轉移到外部,卻不料這小子居然玩信仰那一套。

不過所謂將是士卒膽,軍中之勢,便是將,赫然也是一種信仰,故皇帝禦駕親征,或軍將身先士卒,通常士氣大振,也是信仰的一種,士卒乃是刀口舔血,有今日不知明日,心神空虛,尋找精神慰藉,本就理所當然。

梁護不在,魏曲成了武勇最強之人,他手中木刀朝前一砍,一名弓箭手見勢也以木刀抵擋,然而這一舉早被魏曲所預料,他手腕一轉,木刀從中穿過對方武器,刀尖刺在對方腹部,若非木刀,此人頃刻間就會斃命,魏曲左側來襲,他渾然不顧,隻朝前衝去,隻因身後同袍木槍一刺,

弓箭手猝不及防,瞬間被木槍刺到,魏曲見此,徑直略過,那名弓箭手也隻是撫摸著腹部,未曾起身動手,從戰爭而言,被刺中便是死了。

軍陣雖好,武勇不可缺,魏曲之悍勇令他那一隊弓箭手,士氣大漲,一時間壓的對方喘不過氣。

士氣變化,僅在瞬息之間,魏曲察覺對方士氣跌落,信心更足,手中木刀揮的虎虎生風,另一隊勉力維持片刻就被其衝散,一敗塗地。

梁護見此驚歎不已,短短數日,變化便能如此之大,倘若再有人小瞧這隊伍,怕是會自討苦吃。

望著場中大變樣的隊伍,劉然知曉這隊伍,已有強軍之基,所欠缺的不過是勝利,唯有不斷的勝利,才可稱真正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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