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顧媽媽捂了一下胸口,說:“剩下的還有向家的婚事,你現在事情搞得這麽大,不光丟咱們家的臉,向家一早上跟家裏聯係過了,說你跟她家女兒的婚事,趁著還沒有正式辦過,就此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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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愛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睜眼望去。
眼前的天花板不是熟悉的雪白色,而是黑黢黢的裸露出來的房梁剛好懸掛在頭頂上。
不過這個景象也不陌生就是了。
他從生下來一直到去外地上高中之前,每一天醒來,看見的第一眼都是這樣的景象。
窗外的陽光正好,從糊了草紙的窗戶外邊透進來幾絲不甚分明的日光。
牛愛民坐起來,伸手揉了一把臉,覺得有什麽不對。
自己的手,好像粗糙了不少。
“昨天不是在公寓裏睡著的嗎?怎麽一覺睡醒就回了家了?”
他站起來,看見床邊放著一件瞧著十分眼熟的校服外套。
“怎麽把這衣服找出來了?都多少年了我還能套的進去嗎?”
他覺得身上有些冷,順手把那衣服套在身上,意外的發現竟然正好。
牛愛民順著打開的房門往外看了一眼,牛萬生正在和王翠蘭不知道在院子裏搗鼓什麽。
他往門外走去,路過門口洗臉架子上掛著的一塊巴掌大的小圓鏡的時候,下意識的往裏看了一眼。
隻是這一眼,就愣住了。
鏡子裏的那個人······
鏡子裏的那個人,擁有一張他從小看到大的臉,那臉上此時還帶著稚氣,眼下也沒有那道標誌性的刀疤。
這不是自己的哥哥牛愛國嗎!?
我這是怎麽回事!?
牛愛民對著鏡子把自己的臉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鏡子裏的那個人確認無誤,確實是自己的哥哥。
門外的王翠蘭看見自己的大兒子在鏡子麵前照個不停,頓時心裏起火,大聲喊道:“乾啥呢,起都起來了,照什麽照沒完沒了的!趕緊出來幫忙來,院子裏這點活兒乾不完,中午就別吃飯了!”
聽到這個說話的語氣,牛愛民確實確認了一件事,自己現在,成為了自己的哥哥。
因為王翠蘭從來都沒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過話。
在家裏被嫌棄的,從來隻有哥哥一個人。
“原來哥哥過的是這樣的生活嗎?”
他從小學習優秀,所以王翠蘭和牛萬生一直都是和顏悅色,連個“不”字都沒跟他說過。
牛愛民急忙應了一聲,順從的跑出去,接過王翠蘭手裏的鐵鍬,跟著她挖了一半的地乾起活來。
他從小沒乾過農活,鐵鍬揮舞的亂七八糟,連力氣都不知道往哪裏使,手上很快打起幾個大泡。
王翠蘭看了一眼,沒好氣的罵道:“生你出來有什麽用,你看看你弟弟,考試又是第一名,老師還專門打電話過來表揚了,什麽事都做得好,你瞅瞅你那個德行,土裏刨食都刨不利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