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戒心差(1 / 2)

月下傾 逐一 1238 字 4小時前






“一百二十四年臘月十一,就是兩年多前,我兄長新婚三日後,身在京都的衍王聯合禁軍統領和江湖高手發動宮變,消息傳到雲州時,皇室宗親幾被屠戮殆儘,唯剩送嫁前來雲州的翊王世子慕雲淵。我父親決策之下,由他和我母親率紀家軍赴京平亂,而我與兄長則帶領紀家暗衛護送翊王府世子前往西境無琊山尋墨如雪,也就是你師父相助。十日,我們一行幾十人在途中非死即傷,我兄長為護我與世子不幸……”紀寒舟話至此哽咽了一下,又道:

“可待我與阿淵尋至無琊山下時,在那附近尋不見一個人影,敵人又步步緊逼,不想存亡之際,你會出現在那罕無人至的地方。我當時還以為那是一個普通的姑娘,還想出手相幫來著,怎料,普通的人原是我。”

應疏月強顏:“你可一點不普通,比我那矯情師父還能折騰人。”

紀寒舟赧然:“那是阿月菩薩心腸,願意將就則個。可我還未報答一二便一走了之,獨自回京都,原本想著事態平息後再去尋你,哪知,我回京後,事態雖安定下來,卻得父母雙殉噩耗;昔日閒散慣了的好友被推上皇位,主持朝政。至於墨如雪前輩,我連他的樣子都不曾得見。”

應疏月聽他將昨日傷痛從心底裏片片摳下,絲絲捋來。那個在無琊山時還愣頭呆腦的少年是有著怎樣的韌力,才能在短短兩三年時間裏既要忍受至親辭世的痛,又要在這傷痛中抽出十二分的精力相輔摯友新帝。

她清眸泛起一層漣漪,神色慟容地看著他,“就是說陛下是最後見過師父的人?”

紀寒舟道:“這個,我不清楚。那一場叛亂,整個宮城乃至整個京都血流成河,屍體堆積成山,無棺可殮,漫天冥錢日日不絕,足足飄了四十九天,各府各宅無一不溺於失親的悲痛中,誰還有心思去注意一個什麽開國太子。”

“什麽太子?”

“你不知道你師父是什麽身份?”紀寒舟問她。

應疏月搖頭,“我與師父相處近十年,他嘴雖毒,話卻不多,還喜歡一個人,我和他都知道彼此一些事,但隻於片麵。”

說完她沉默不語,手肘靠在方桌上,曲腕支著下頜,看桌上的碗碟一個一個被人拿走,在灰衫前疊成一摞。思緒散亂,她忽然抓住一個話點,道:“你父親是紀元將軍?”

“嗯。”

應疏月輕言感慨:“該說是緣分呢還是巧合?你居然就是王嬸說的那個紀小公子,還穿上了她給你做的衣裳!”

那摞碗碟離桌同時,紀寒舟道:“我倒覺得是諷刺。”話落,他抱碗走了出去。

不知何原因,應疏月隻覺眼皮有些沉,將撐在頜下的手往桌上一倒,讓腦袋靠在臂彎上。後又聽著一串輕細的腳步聲攜風走近,微風裏,隱隱散開溫意暖香。疲目看著一隻修皙長指按著抹布從眸光裏晃過,她靜靜合上眼簾,墜入虛無,陷進溫暖。

“大人,這疏月姑娘好歹算一高手,戒心也太差了,這都能睡得著。”南渢跟在紀寒舟身後低語。

“倒也不一定是戒心差。”

紀寒舟橫抱著應疏月走進臥房,輕緩地將她放在床上,動作輕柔地脫下她錦靴,規整放在床榻下,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又落下層層紗帳,熏上一爐香,躡步至衣架上取下件黑色大氅,輕聲出了房門,合上門扇。

南渢捂嘴驚呼,悄聲道:“大人,您是不是在飯菜裏……”

紀寒舟曲指敲在南渢腦袋上,“胡說什麽!你沒吃?你怎麽沒睡?”

“屬下,”南渢撓撓頭,“大人,您不是還要去瞧白日那些人嗎?”

暗牢裏,一群婁兮兮的女子跪成一排,垂頭看膝下潮濕冰冷的地麵,身子隨前方一下一下手指輕叩條案的細響微顫。許久,那聲音突然停止,四周瞬間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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