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疏月輕晃了下腦袋,“未曾。娘親隻說此玉稀有,可入藥,伴身能養心養血,就讓我一直戴著了。”
“你娘應該是個很特別的人!”紀寒舟唏噓一笑。
“所以你說這麽半天跟我所問有什麽關聯?”
紀寒舟將玉拿起,拈在三指間,一塊近環狀的赤紅色玉玦襯得他修長白皙的指節比平時好看更多,他幽深瞳眸穿過環中孔,仿佛能窺往昔,“都是上一輩的淵源了,當年我父親從殤南回來,途遇歹人加害,剛好為令堂相救,旁邊這半塊……是父親贈與你母親的謝禮,也是欲收柏家小姐肚裏孩子作義子的信物,這另一半,是父親留給我的三歲生辰禮。”
應疏月:“我母親就我一個女兒。”
紀寒舟將玉放進盒裏,略微遲疑片刻:“嗯,那就是……義女吧!”
“那確實無緣,我方才在落塵殿中看到好些“紀”姓的牌位,他們是……”
紀寒舟輕聲感慨:“都是我族裏宗親,我們紀家幾代為將,軍中多有紀姓將士,宮變一役,他們奮勇禦前,以至傷亡慘重。兩年前,我把他們供在長風觀受道法安魂,也是那時,我無意間發現了你和你娘的靈位也供在這裏,便也奠了炷香。”
“可你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忌辰?”應疏月問。
紀寒舟訕笑:“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了?”
應疏月吟吟一勾唇:“也對,你是螃蟹嘛!手底下那麽多人,有什麽是你查不到的!”
“誰是螃蟹?”他唇角彎起一抹溫雅的笑意,抬手想要敲敲應疏月腦袋,被她迅疾抓住,“你最好別碰著我,”她下意識抿了下唇角的傷,“每次挨著你,倒黴的都是我。”
應疏月鬆開手,嘲諷他:“像你這樣在京都橫著走的人,可不就是螃蟹嗎?”
車外傳來一聲“噗嗤”後,車速慢了下來,南渢開口:“大人,前麵有人。一人兩馬。”
應疏月一聽,忙起身開門看去,發現此時已到山腳。前方曠地裏,一層青白的月光勾勒出兩匹駿馬身影,兩馬身側,立著個高大魁梧的影子。
流雲。
應疏月欲要下車,忽而,她身形一頓,又退進車廂裏看向那個不知什麽時候側臥到榻上的人,問:“你是不是知道我所有的事?”不等他回答,她正色道:“不管你知道多少,以後都要當作不知!”
紀寒舟看她弓身站在車門邊,剛才解開的鬥篷緩緩滑落,趁隙而入的涼風將她身上一襲出塵白衣拂得飄逸翻飛,緊束的腰肢一掌可握,他平靜的心海又漸漸泛起漣漪,癡癡凝視許久,他眉眼彎彎,寵聲道:“好。”
“你過來,”他說。
應疏月向裏挪動兩步,“何事?”
“這給你。”紀寒舟將那個裝著赤玉玦的匣子遞給她。
應疏月沒接,她拾起掉落的黑色鬥篷轉身下了車。
“那本就該是你的東西,自己收著吧,剛好養養你那破身子。”一句清冷的話悠悠然飄進車裏,隻聽南渢忍不住地“哈哈”笑了起來,紀寒舟臉上瞬間浮起數條黑線,“好笑嗎?”
“好笑!不……不好笑。”南渢磕磕巴巴,強咬住唇,不敢再發笑,“大人怎麽不告訴疏姑娘那玉除了是乾親之物還是姻親之物?”
“強行捆綁在一起的東西誰會喜歡?我隻想給她沒有負擔的相處。”
“大人,您忘了在城門甩臉和在朝堂彈劾的事了嗎?”
紀寒舟臉色劇沉,“卻——南——渢,你今天話是不是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