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跪求(1 / 2)

月下傾 逐一 1735 字 3小時前






燈光燭火,剪影交疊,每一扇窗牖裏都映透出不同的人形,每一個晃動影子後,都有別人看不真切的舉動。

明街高樓,一間大開的窗沿上,倚坐一位黑衣少年,懷抱黑鞘寬劍,巍然不動。任憑屋子裏一對俊男靚女把一嬌嫩小娃娃逗得咯咯笑也毫不動容。

嬌嫩的小孩剛學會走路,還不太穩,他小嘴一會阿巴阿巴,一會咿咿呀呀,手裏攥著塊鬆糕一扭一扭地向少年走來,少年瞥見他靠近,腰身一挺,倏然躍上青瓦屋頂。

“南渢,難得小豆丁給你一次帶娃的機會……多學學!對你有好處。”紀寒舟道。

南渢:“……”

他最怕這種小小一個還會動的東西了。

想起來前紀寒舟意有所指的一番談話,應疏月一直耿耿於懷,許多猜想不停在腦海裏盤旋,那些經過推敲得出的論證總在嘴邊凝結。

應疏月問紀寒舟道,“你真的打算帶小家夥一起往南嗎?”

紀寒舟輕聲冷笑:“若沒有人來領他,你說該如何,你放心把他交給隨便一個人嗎?”

“自然不願。”應疏月答得乾脆利落,可孩子畢竟是他人的,就這麽率然帶走,於情於理總為難。人在眼前,話在嘴邊,她嚅唇道:“你有沒有覺得……晏姑娘和小豆丁之間的關係很微妙?你說,有沒有可能……”

不讓她把話說完,紀寒舟扶椅而起,說:“不可能!你別瞎想了。”

紀寒舟去到小豆丁身邊,半蹲半跪看著他,看小娃娃與自己相似的眉眼,熟悉的樣貌,明明什麽表情都沒有,周身卻逐漸籠罩起沉沉陰雲,深潭瞳眸裏承載晦暗死水。

小豆丁朝他笑,把啃得稀碎的鬆糕遞他嘴邊,柔嫩的小爪子就要去抓紀寒舟頭上玉簪,紀寒舟抬手接過近在唇邊的糕,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和藹笑容,抱起小豆丁,靜靜站窗邊遠望。

上一回見他陰沉若寒潭,還是審祭殘星那次,他當時怒焰都充斥於冠頂,氣勢洶洶,像隻猛獸,為守護自己的領地而發狂、發瘋。

今夜,他的陰沉都鎖在了靜默裏,不願展現出一分一毫,暗藏的情緒蓄成無形力量,懷中嬰孩被箍得不能鬨騰。

應疏月過去,站在紀寒舟身邊,說起了另外的話題:“你說,我們南下時,會不會遇見師父?老妖怪也真的是……他就一點都不想我這個徒弟?怎麽說也受了他十來年的氣!不想我也沒關係,我會想他就夠了,誰讓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呢!不管他對我做什麽,我都該感激他的。”

聽話的人沒有說話,他抬起另一隻手,把身邊一襲青衫攬進廣袖裏。

靠他肩上,應疏月又說,“或許,你們就是上天遺留在人間的珍寶,剛好被我撿到了,撿都撿回來了,不負責還能如何?等翻了祭雲宮這個禍害,找到師父,我們就把小家夥帶去無琊山,他一定會很喜歡雪如墨。”

紀寒舟輕聲說:“聽你的。”

回時,紀寒舟基本沒再說什麽話。

臨了,他很是邪意地對應疏月說他要提前練習哄孩子,好為以後做準備,便把小豆丁抱進自己房了。

對他磁性入骨的溫聲軟語,應疏月總是避之不及,隻想逃跑。

一路踏風回到屋裏時,晏容還未歇下,神色不安坐榻上,見應疏月一進門,急急下來,走近她道,“疏月姑娘回來了。”

應疏月嗯了聲,轉身掩門。

“晏姑娘還沒睡呢?那正好,我有事想同你談談。”

晏容麵色複雜地盯著房門處,支吾道:“阿……阿峙呢,你沒把他帶來?”

“阿峙?”應疏月惑了幾瞬方明白她說的意思,“你說的阿峙可是小豆丁?”

一滴淚從晏容眼眶裏滑落,她立馬拭去,說道:“他叫紀卓峙,是峋哥哥的孩子……”

“樛安的大哥紀江峋?”

“是。那年,我與峋哥哥成親三日後,遠在雲州的紀將軍府就收到了來自京都的密信。

衍王叛亂,逼宮造反,殺了很多皇室宗親,連為我送嫁來雲州的小淵也不打算放過,小淵是翊王府世子,身份比整個紀府的人都要尊貴。

為了保住衍王世子,家翁下死令讓峋哥哥、寒舟及紀家所有暗衛連夜護送小淵離開雲州,姑母和家翁也快馬趕去了京都,留下我一人在雲州府上。

我坐在紀府門前,寒酥落下一片,我數一片,落下十片,我數十片……

數著數著,我眼睛看不清了,時間一天天過去,誰都沒有回來。亂黨伏誅的消息都傳到了雲州,卻沒有關於紀家人的,我好慌,我好怕,我決定不在府門口等了。

雲州城門緊閉,不讓我出去,我正與守備爭執時,城門開了。來的是寒舟,他跨騎黑馬,一身喪服,身後三口赫赫奪目的黑棺,我當時什麽都想不出來,天突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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