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暈船(1 / 2)

月下傾 逐一 1784 字 4小時前






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把小豆丁帶在身邊,一大早上應疏月就吩咐隨侍們準備芹菜、蓮子、紅豆等六禮束修,將所有人召集一起,預備在晏容起身回京前收小豆丁為徒。

所有人裏隻有應疏月知道晏容是小豆丁娘親這件事,晏容也知道應疏月如此著急收徒是為圓她心願。

小豆丁年幼,不懂如何行拜師大禮,四下掃一眼,應疏月都不知道該叫誰代小豆丁來行此禮,躊躇難定時,紀寒舟抱著小豆丁上前,扶著他向未來師父揖禮磕頭。

行了禮還要等師父賜名才可起身,應疏月看了在旁觀禮的晏容一眼,垂目思量片刻,說道:“身處滔滔紅塵,不求至善至純,但求卓絕獨立,傲骨淩霜。”她看著小豆丁道,“叫你卓峙好不好?”

“卓峙——”不知誰念出了聲,小豆丁利索地回過頭去看。

突發此一幕,大家都說神跡,隻有應疏月目色閃爍,微微一笑,“看來徒兒很喜歡師父取的名字!”

禮畢,紀寒舟將紀卓峙抱起來,可小家夥一見晏容,掙紮著要去她那裏,應疏月見狀,笑盈盈接過他,“阿峙以後就是我們無琊山的弟子了,等我們找到了師祖就帶你回無琊山好不好?那裏有終年覆雪的山巒,有四季如春的山穀,有可愛淘氣的小獸……”應疏月扯了一堆話轉移他注意力。

得見應疏月如此真心待紀卓峙,晏容沉悶的心情舒坦了些許,她心泣血般再看紀卓峙一眼,扭頭出了門,門外有玄羽衛的人在等,她不敢表現,更不敢發泄心中悲愴。

咬著唇,踏上了去京都的寬闊大道。

晏容走後,應疏月一行人也未多留,出了城,依然能看見玄羽衛的隊伍,他們的車駕看起來簡樸低調,走的卻是去往京都的康莊大道;紀寒舟的車駕再如何精奢大氣,也不過日行百裏,實在是慢!最後不得不在江城棄了車,改換乘船走水路南下。

時近金秋,南方稻黍成熟季,南下的官船民船來往絡繹,為了避免遇到在朝官員看見紀寒舟後的殷切膽懼,商議之下選乘了河運民船。

所乘之船分上下兩層,下載貨物,上載旅客。一上船,紀寒舟就說困乏,早早入客間休息,一直到了傍晚也不曾出來過。

眼看殘陽潛沒,接下來必定霞光滿天,一個人看定然無趣。是以,應疏月匆匆去了紀寒舟休憩的客艙,想要拉他一起看晚霞。

由於是行商用船,多載有錢人,房間自然也布置得華貴。雕花的木門,彩墨牡丹的插屏,紅木桌凳,色澤鮮豔的掛畫,綠、藍、粉、紫各色錦緞紗簾一樣不少,堪稱大俗即大雅。

一進門,濃烈香氣撲鼻而來,嗆得應疏月不由打了個噴嚏,要不是南渢就在此間門外候命,很難不懷疑走錯了地方。

繞過彩蝶戲牡丹織錦畫屏,可見紀寒舟一襲玄色裏衣斜枕紅木雕花臥榻上,一貫曲肘倚著顳顬穴的姿勢,眼眸半合,沿臥榻旁垂瀉的墨發也都散著懨懨氣息。

整體來看,像極一尊沒有注入靈魂的黑木雕像,半死不活。

莫不是病了?

應疏月過去坐他屈膝空出來的位置,托起他手清脈,“沒病呀,你怎麽了?”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順手就握住了應疏月手,懶聲說:“頭疼。”

“頭疼還熏這麽臭的香?”

紀寒舟說:“你還沒進過自己房間吧?”

應疏月略一思索,隨即明白為什麽一進來就聞到一股他從未用過的刺鼻香味,“不會每個房間都有這種香吧?”

紀寒舟微微點了點頭。

“那為何不去外麵,躺在此處你不難受啊?”

“暈船。”

暈……暈船?應疏月咬著唇角都不好意思笑出來,她捉住紀寒舟手拉他起來,“跟我來。”

紀寒舟懶洋洋掀起眼皮,疲憊道:“去哪?”

油紙糊的木格窗牖射入金光一片,“寸光易逝,晚了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拗不過應疏月盛情,紀寒舟拖著疲乏身軀從臥榻起來。

應疏月拿來外裳為他披上,拽著一路來到外艙,外艙甲板上,幾十旅客分三作兩,各聚一處,談笑風生。

應疏月環視一周,發現隻有最高的上甲板處空無一人,是個安靜地。

她晃了晃紀寒舟的手,眉角一挑,問:“樛安,上得去嗎?”

紀寒舟淺淺勾唇,搖頭。

騙鬼呢?管他騙鬼還是何故,應疏月伸手扶住他後腰,足尖於板上輕輕一踏,瞬間落在上甲板之上。

憑欄遠眺,紅霞蔓延千裏,長河赤如緞錦,兩岸村戶或聚或散,偶傳來幾聲犬吠,震得田野間金紅稻黍一浪接一浪,湧向遠處站哨的一排山丘。

“錦繡河山,說的就是此時此刻,目之所及吧!這是我們昭盛的景,”應疏月說,收回目光俯視,青蓮正帶紀卓峙同小乙他們追逐打鬨,暢笑聲不絕於耳,南渢冷眉坐在船邊沿看水,柏芨站一旁看他。“和昭盛的民。”

聽話的人側眸,看到一張霞光滿麵的臉,黛眉似遠山,清眸閃耀七色華光,朱唇若彎鉤血月。

他無聲笑了,眼裏波光流轉,不同於她。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應疏月問,轉頭,見深海瞳眸鎖死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應疏月疑惑地掃了眼身上,除了一襲白衣被染成了赤金帶紅的顏色,並無異樣,“我怎麽了嗎?”

紀寒舟說:“你今日……”

“怎樣?”

“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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