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悔婚歸悔婚,想要紅口白牙瞎掰幾句,空手套白狼,這就不對了。
不出點錢,這對不起兩位老爺子當年的情誼,對不起如今白老爺子的身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更不要說,咱家姓盧,涇陽盧的那個盧啊!
胡夫人連連點頭,笑顏如花的鼓掌說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麼我剛才可是被那白邛給糊弄了,區區兩百貫,呃!
胡夫人胡亂乾咳了幾聲,忙不迭的說道:仚哥兒說得極有理,這道理,是極正當的,咱們占理,這是沒錯的。任憑他白家能口燦蓮花,沒有錢,這婚書是定然不能退給他們的。
胡夫人很嚴肅的向盧仚許諾:彆怕他白家,有侯府給你撐腰,這鎬京城,沒人能欺了我盧氏的好兒郎!
盧仚深深的看了胡夫人一眼,放下了手中茶盞,站起身來。
君子一諾千金,這是古代賢人明碼標價的話。
盧仚欺負胡夫人沒讀過書,沒學問,這‘明碼標記’什麼的,就是在糊弄她了。
但是,這話胡夫人愛聽啊!
現如今,白老爺子是文華閣侍讀學士,國子監副山長,三品朝議大夫,身兼三職,一職一君子,所以,沒有三千金,這婚書,我是不會給的。
這是白老爺子那邊,這婚書,是兩位老爺子擬訂的,家祖當年在世時,實職軍職是羽林中郎,授麾雲校尉,授散騎備侍,同樣一職一君子,這又是三千金。
三三得六,這份婚書,沒有六千金,他們是斷斷拿不回去的!
胡夫人‘嗬嗬嗬’的笑出聲來:這話,極妥當,極有理,誰也挑剔不得。誰敢挑剔,伯母我親自大耳刮子抽他!
六千金。
大胤金貴,一兩金可換二十兩銀,一兩銀可換錢一貫,按銅錢質量,一貫錢大抵在一千錢到一千五百錢之間。
而今大胤物產豐厚,一斤上好白米不過三五文錢,一貫錢的購買力極其可觀。
六千金,妥妥當當的是一筆巨款。
方才盧仚就是隨意向白邛父女報了這個價碼,又有‘胡夫人主持公道’,硬生生將父女兩給逼得狼狽奔逃!
盧仚甩了甩袖子,雖然衣衫頗顯寒酸,但是配上他俊朗的容貌,魁偉的身軀,這一番動作卻有著說不出的瀟灑派頭,看得會客大廳裡的丫鬟們是一陣陣雙眼放光。
那麼,伯母,這件事情,就多多有勞您做主了。
盧仚向胡夫人行了一禮,滿臉儘是人畜無害的笑容。
那婚書,就在小侄手上,那白家人再登門呱噪,您就回他們一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是。
小侄年幼,那麼些金銀囤在手上,不是好事。
男人有錢就變壞,何況小侄沒有個父母長輩盯著,萬一去了那青樓瓦舍、賭場花船之類的地方,豈不是真正學壞了麼
所以,那六千金若是真個到手,小侄鬥膽,有勞伯母您幫忙打理罷!
胡夫人聽了盧仚的話,一時間麵皮通紅,雙眼泛著水光,無比熱烈的看著盧仚,隻感覺這個侄兒,居然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要來得順眼、可愛!
她忙不迭的說道:可不是這個道理麼男人身上,可不能有太多銀錢!
你放心,伯母為你做主,誰也不能欺負你!那金子若是到手了,伯母幫你存著,一定幫你守得妥妥當當的,一定是萬無一失的!
胡夫人興奮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六千金啊!
為了這筆錢,胡夫人就沒什麼不能乾的、不敢乾的!
她用力的吞了口吐沫,朝身邊的心腹大丫鬟招了招手:沒眼力見的東西,沒看到仚哥兒身上衣衫單薄麼去,趕緊去庫房提十貫,不,二十貫錢給仚哥兒送去。
再,再拿一匹,不,兩匹上好的緞子,給仚哥兒做兩身新衣服!
快去,快去!
叫管家,今年給仚哥兒的年貨,在尋常族人的份例上,再加一倍!
哎,哎,侯府後街上,多派幾個家丁日夜盯著,多放幾條守夜狗!
可不能讓賊,進了仚哥兒的院子!
盧仚雙手揣在袖子裡,施施然的向外走去。
他走出了老遠,還能聽到後麵胡夫人在會客大廳裡,喃喃念叨‘六千金’、‘六千金’之類的話。
盧仚從後門進的天恩侯府。
此刻,他從前門出了天恩侯府。
走下天恩侯府門前的台階,站在掃得乾乾淨淨的門前廣場上,抬頭看了看彤雲密布的天空,盧仚喃喃自語。
退婚我不在乎。
你若堂堂正正與我說,我自然心平氣和,與人為善。
但是,你玩手段那般詆毀、打壓我四年,我心眼小,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爾等狡詐,胡氏凶蠻,嚇,驅虎吞狼,我且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