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琢磨著,賀鈞會派人來天恩侯府抓人,畢竟他們有這麼多人證嘛。
但是這大半個月都風平浪靜,可見他們是自身出了問題,沒工夫搭理我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算是,暫時逃過一樁麻煩。
盧仚搖頭感慨:這世道,步步驚心哪,能太太平平過日子,不容易!
大漢笑了起來,恭維道:仚哥是懶得和他們計較,不然的話。
盧仚擺了擺手,又喝了口黃酒,朝大漢笑道:我倒是想計較,奈何本錢不夠。
不過。盧仚歪頭沉思了一陣。
不管那夜的詭異是什麼,事情過去了這麼久,鎬京居然還是風平浪靜。可見,這詭異要麼被人壓下去了,要麼,為害的能力有限。
不管怎麼樣,事情過去了這麼些天,鎬京城方方麵麵,尤其是官麵上的人,也該消停下來了。
既然如此,有兩條腿,也該敲斷了。
盧仚夾起一塊臭豆腐,喃喃道:那天晚上,在醉仙居後院,我分明感受到一絲異狀。原本以為,我們的盧學正會倒黴。沒想到,他居然平安無事
那,這兩條腿,這兩天給他敲折了罷。
大漢憨憨一笑,連連點頭:仚哥放心,保證打斷了他的腿,還能讓他臭名遠揚。
盧仚‘嗬嗬’一笑,將筷子往大黃狗麵前一晃,大黃狗張開嘴,麻利的將臭豆腐咬了下來,嚼都不嚼的吞了下去,‘哈赤哈赤’的吐著氣。
大漢笑看著大黃狗,又起身,丟了幾塊豆腐塊進油鍋。
他一邊忙活,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腦袋上:哎,還有件事極有趣的。俺那表弟說,白家二爺白奚的夫人,前兩天跑去長生堂配了幾副安胎藥,鬼鬼祟祟的,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盧仚挑了挑眉毛,筷子朝著大漢指了指:嚇,人家宅院裡的事情,你們就積點德,少打探。管他安胎藥、打胎藥,不是你家婆姨,你們就少整這些消息。
大漢乾笑著,輕聲道:這不是,送上門的消息嘛。嘖,那婆娘,俺表弟說,倒是生得水嫩嫩的,一對兒狐媚子眼睛,極能勾引人。
頓了頓,大漢詫然道:尤其,以那婆娘的身份,她親自去買安胎藥,倒是古怪。
盧仚正要答話,一個穿著青色長衫,戴著四方暖帽,背著手,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青年男子緩步走了過來,盧仚就站起身,朝著青年欠了欠身:安叔,早!
青年盧安,正兒八經算是盧仚的堂叔。
不過和家境衰敗的盧仚不同,盧安的父親如今是大胤太府衙門中的一個六品官。官職不大,實權不小,更兼油水豐厚,在天恩侯府一脈的盧氏族人中,盧安家的日子算是過得極其滋潤的那種。
盧安一家子為人也算厚道,對親族頗有照顧。
盧仚從小到大,逢年過節的,盧安家都讚助了他一些錢糧等物,盧仚心裡記得他家的好,對盧安也是真心實意的尊敬。
盧安,也是天恩侯府一脈盧氏族人中,少見的讀書種子。
他十八歲被盧氏族學推薦,進鎬京國子監讀書,如今已然六年,在‘詩’、‘禮’一道上,尤其是在‘算經’上頗有造詣,在國子監中,也是頂尖的一流人物。
隻是前幾年,盧仚在族學中的名氣臭了大街,盧安每次見到盧仚,動輒嗬斥訓罵,搞得盧仚逐漸敬而遠之,見到盧安就退避三舍。
隻是今天,被堵在了小攤上,想跑都難堪了。
盧安見了盧仚,冷淡的麵皮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走到盧仚身邊,用力的拍了拍盧仚的肩膀:我就說,仚哥兒生得這等人品,如此瀟灑俊逸的模樣,定然不是一個魯鈍的。
昨天我和國子監幾位師長飲酒,有兩位博士說起白山長對你的評價。
那族學的學正盧俊,的確是一個耽擱人才的廢物混賬。
白山長批閱了你這幾年在族學中的功課,說,你的聖人經典,是讀透了的,那些明經、釋義等等功夫,是頂尖的。
你的詩詞文章,文采斐然,是極華美的,就算采薇評前百的俊彥,也少有比得上你的。
你的那一筆大字,更是氣勢雄渾、端莊穩重,如神山屹立,居然有自成一家的氣象。
白山長誇獎說,可見你是個真正的讀書種子,奈何,被族學的一群廢物給耽擱了。
盧安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小吊銅錢,很豪爽的丟給了大漢。
二十份奇味豆腐,五份重辣、五份微辣、十份酸辣,趕緊的。
盧仚站在盧安身邊,整個呆在了那裡。
國子監副山長白長空,為他‘正名’
更有,國子監的博士們,為他‘揚名’
有鬼啊!盧仚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