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氣氛,驟然多了幾分詭秘,嘉佑帝壓低了聲音,很是鬼祟的看著魚長樂:那安樂坊令賀鈞說,是鬼魅作祟,真有鬼
嬉笑的魚長樂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很認真的看著嘉佑帝,輕聲道:陛下,老奴倒是不怕鬼魅作祟,怕的是,作祟的不是鬼啊!
嘉佑帝目光幽森的看著魚長樂。
魚長樂眨巴著眼看著嘉佑帝。
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望了許久,嘉佑帝轉過頭,透過水晶窗,看向了大殿正門外封凍的大湖。
我看過秘史監的古籍,據說這世上是有鬼魅的。
嘉佑帝喃喃道:隻是,人雲亦雲,這麼多年了,這世上,誰又親眼見過鬼
更不要說,還是極美貌的女鬼。
我,還真想親眼見一見,這鬼究竟是什麼樣子。
老魚,你說得對,這鬼啊,還真沒人來得嚇人。
消息,是一定要封住的,牢牢的封住,不許外泄。嘉佑帝幽幽道:我和你的名聲,已經夠臭了。要是傳出去,說鎬京有鬼魅作祟,嗬嗬,那一定是天子失德,寵信奸佞,所以禍國殃民,導致民不聊生!
我就是那失德的昏君。
你就是那被寵的奸佞。
作為昏君,我怕什麼
誰能把我怎麼樣
誰敢把我怎麼樣
再換個天子,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可是,作為奸佞,老魚啊,你搞不好,是要被殺千刀的哦!
嘉佑帝輕輕的拍了拍魚長樂肥厚柔軟的肩膀,魚長樂渾身的大肥肉都微微的顫悠起來,一張圓乎乎的大白臉上,儘是一種被一百條瘋狗撕扯過後的冷寂和淒涼。
一名內侍太監悄然無聲的,帶著一道兒清風奔進了大殿。
陛下,國子監白長空求見陛下。
一臉可憐樣的魚長樂一眯眼,他周身一股陰冷之氣彌漫開來,悄無聲息的站起身,陰沉著臉看著內侍太監。
嘉佑帝則是呆了呆,轉過頭,看了看內侍太監,突然冷笑了一聲:白長空啊那假正經的老不死的。咱們平日裡沒交情啊這些年,我攏共見了他不到三十次。大過年的,他來乾什麼不用說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呢。
眨巴眨巴眼睛,嘉佑帝一揮袖子:給他說,我昨夜與祺妃‘乘’燭夜遊,小染風寒,正躺著呢。讓他,有事去找太後吧,少來這裡呱噪。
魚長樂輕咳了一聲:陛下,是‘秉’燭夜遊,‘秉’!
嘉佑帝冷笑了一聲:就是‘乘’燭夜遊了。原話,原詞,原句的告訴白長空。國子監副山長呸,我就是不學無術了,他有本事,他讓我‘讀書上進’啊!
嘉佑帝冷笑連連。
魚長樂和四周的一眾太監同時露出了詭秘的笑容。
一刻鐘後,魚長樂拿到了盧仚的一應相關資料,他細細的閱讀了一遍,‘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唉喲,是個有前途的好孩子。能氣得白長空吐血人才啊,得好好培養培養!
天恩侯的侄子,祖父曾經是羽林中郎
這是,正兒八經的自家人哪。
不過,白長空為這件事,似乎反應過度了一些查,用儘一切手段,徹查。這婚事,怎麼感覺滿是陰風邪氣呢這裡麵,肯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得查出來啊!
魚長樂查看盧仚檔案資料同時,白長空收到了內侍的回音。
白長空沉默半晌,爆發出了歇斯底裡的怒吼。
昏君,昏君!不學無術的昏君,大胤朝有如此昏君,要亡了,要亡了!
魚長樂,奸佞,奸佞!我大胤朝若是亡了,罪魁禍首就是你!
魚長樂,你焉敢誤人子弟,用權勢威逼良家子入你閹黨,為你爪牙
我白長空,和你閹黨勢不兩立!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那盧仚自甘墮落,我白長空一片好心,一片熱忱,我和盧家大哥數十年的兄弟之情,這一份肝膽義氣啊!
‘噗’的一聲,白長空吐血三尺。
他‘哇呀呀’暴起,一頭撞向了九曲苑門口的大牌坊,‘啪’的一下撞得頭破血流,翻著白眼昏厥倒地。
幾位大賢齊聲驚呼,紛紛咒罵‘昏君’、‘奸佞’,忙不迭抱起白長空轉身就走!
傍晚時分,鎬京城內外,青樓、酒館等熱鬨所在,無數文教弟子紛紛拋頭露麵,述說‘禍國殃民’的‘奸佞魚長樂’,用權勢手段威逼利誘良家子加入閹黨,肆意羞辱‘國朝棟梁’的卑劣手段。
白家公然宣布——白家恥於與閹黨為伍,盧仚既然自甘墮落,白家決定,自家閨女白露和盧仚的婚約,正式作廢,白露當擇鎬京良才,即日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