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目光就在白閬和盧仚之間轉來轉去。
很多人心知肚明,這一下,白家和盧仚是結了死仇了。
不過,似乎也不差,盧仚加入守宮監的那一刻起,白家就已經是他的死仇,多加點仇恨,又有怎麼
白閬看著盧仚,緩緩說道:我家兒郎,正是學文練武,力求精進的大好年齡。
盧仚笑:光著-屁股學文練武
白閬傲然冷笑:無知小兒,你可知道,一些高明的武道功法,需要在子(23:00-1:00)、午(11:00-13:00)之時,以藥湯淬煉肉身,以丹藥強壯內腑,配合高深的法門,才能正常修煉
白閬指了指天空:這等時候,正是我白家兒郎做夜間功課的時間……他們難不成,在浴桶中淬煉肉身時,還要循禮穿著全套的衣服袍服麼
遠處有人幫腔的聲音傳來:原來如此,下官大理寺通判李正,的確聽說過這等高深秘術。盧家小兒,你見識淺薄,就不要在這裡貽笑大方了。
漸漸地,幫腔附和的聲音逐漸響起,最終成為了四周圍觀人群的主流。
無數人紛紛讚歎,說白家的諸位君子果然是憂國憂民,三更半夜的也勤練不輟,果真是天下文教弟子、所有讀書人的典範。
更有人鼓掌讚歎:可想而知,白家諸位君子未來,一定是一鳴驚人、一飛衝天的。這等勤勉、努力,吾等除了羨慕,還有什麼呢
還有幾個蒼老的聲音大聲訓斥自家兒郎。
爾等孽畜,看看白家諸位郎君,是家世、出身,比你們好了不知道多少,還如此的奮進、用功,你們啊……
盧仚瞪大了眼睛。
他怔怔的看著一臉正氣的白閬,一時間找不到話了。
那些可以作為人證的書童啊、侍女啊,早就被帶去前院了,現在估計已經裡三層外三層裹了不知道多少衣服。
如果能夠將那些侍女、書童也抓個現行……嗬嗬,你白家總不能說,你家的侍女、書童也半夜三更的修煉各種高深秘術吧
可是,人證沒抓住。
盧仚‘哈哈’一笑,他親自扶起了一名被凍得渾身發綠,幾乎被凍硬的白家兒郎,雙手一扯,將他身上合金絲混合牛筋編成繩索輕鬆扯斷,雙手扶著他,畢恭畢敬的送到了白閬麵前。
是小子唐突了,小子也是一片好心,還請伯父諒解則個。
盧仚將光溜溜的賢才君子往白閬懷裡一丟,迅速轉變了話題:這火,也燒得差不多了,刺客,也被打殺了,看樣子,這裡也沒我啥事了。
白家伯父,以後我們,多親近親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我們就隔著一條街呢。
盧仚笑嗬嗬的,看了一眼地上被擊殺的、重傷的下屬,朝著白閬拱了拱手:可惜,我沒能和為霜妹子結成夫妻,哎,是我福氣不夠。
白閬等人沒吭聲。
他們麵無表情的看著盧仚,就好像看一個死人。
盧仚笑嗬嗬的朝著那假山看了一眼,拔起身邊長槍,沉聲道:走吧,給兄弟們好好收斂一下。
監丁們沉默無聲,救死扶傷,帶著死傷的同僚,跟著盧仚撤離了藍田園。
四周的精舍、樓閣,一如盧仚所言,已經燒得差不多了,能燒的東西都燒光了,火焰漸漸的弱了下去,已經不需要救火隊出手。
白閬、白奚等人看著幾乎被燒成平地的藍田園,看著幾個服毒自儘的女人,再看看幾個被凍得昏厥過去的子侄,強忍著吐血的衝動,開始招呼趕來的駐軍、衙役、武侯、救火的街坊們。
白家畢竟是有頭有臉的。
這裡的火勢消失了,沒人糾結這場火究竟是怎麼引發的,好些有頭有臉的人和白閬等人問候了幾句,就紛紛帶人離開。
盧仚帶人回去駐地,大半夜的到處尋找棺木,給六個戰死的監丁入殮。
他們又四處敲門,請雨順坊的高手名醫過來,給受傷的監丁治療傷勢。
總之,一晚上,盧仚他們就沒休息好。
白家也沒有休息。
白閬、白奚等人在前院,將自家護衛,尤其是昨夜在藍田園值守的護衛挨個盤問,詢問他們是否見到有人故意縱火。
但是這些護衛信誓旦旦的賭咒發誓,他們沒有看到放火的人。
他們發誓——‘沒人’可以在他們眼皮底下,這麼快的讓整個藍田園陷入火海。
白家也忙碌了一晚上,他們追查起火的原因,但是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第二天一大早,昨夜不在家,被白閬派人連夜召回的白長空,騎著一匹快馬衝進了自家府邸。
白長空剛進家門不久,一個紫袍太監,就帶著十幾個紅袍太監笑嗬嗬的到了他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