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一箱金銀珠寶從地下起出,塞滿了一架一架大車。
笑得合不攏嘴的胤垣,以及笑得渾身肉浪翻滾的魚長樂,兩人親自押車,哼著小調施施然返回九曲苑。
白家的婚禮,被攪得一團糟。
一眾大賢和朝臣,對此滿心怨憤之氣,但是出奇的,這一次鎬京城內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拿‘閹黨’‘迫害大臣’、‘禍國殃民’來說事。
李爾雅被盧仚帶走了。
李爾雅的親爹李梓,則是滿鎬京城的宣揚自家兒子奉公守法,絕對不會和九陰教有任何乾係,身為大胤臣民,李家、李爾雅,一定會全力配合守宮監的調查。
甚至,李梓還主動向皇城遞了手本,宣稱在兒子被調查的三個月內,他也要避開嫌疑,所以特向太後請假三個月,李家全家閉門不出,以實際行動自證清白。
李梓徹底躺平。
李家徹底躺平。
當事人都是這般做法,事情又牽扯到九陰教,而且已經為這件事情死了一個洛州牧,平日裡嘴皮子玩得賊溜的文教弟子們,在這件事情上,也徹底沒有了興風作浪的力氣。
是夜。
天氣極好,烏雲散去,一輪明月高照。
鎬京城內金吾不禁,各處坊市內,各種爭奇鬥豔的花燈照得天地通明。
很多有財力的家庭,更是請了高手匠人,紮了體積巨大的精美花燈,用繩索牽引了,將其冉冉升上了天空。
這些浮空的花燈,龍、鳳、麒麟等諸般神獸,牡丹、荷花、臘梅等珍奇花木,乃至假山、大樹、傳說中的神話人物等等,千姿百態,應有儘有。
一時間,鎬京城的天空、地下,儘是明燈閃爍,每一處坊市中,都有看燈、放燈的人喧嘩的笑聲鬨聲,偌大鎬京真的是太平盛世,無儘風流。
白家後院,秀樓。
白露穿著一裘大紅嫁衣,披頭散發站在一張極大的書案前,揮毫潑墨,不斷在一張大白紙上書寫盧仚的名字。
每寫一個‘盧仚’,白露就狠狠的在名字上劃上一個大叉。
毛筆破風,發出‘呼呼’聲響,可見白露書寫時有多麼用力,她對盧仚有多麼的恨之入骨!
李爾雅被抓。
她被盧仚當中宣布禁足三月,不許出門。
白家的前門、後門,此刻都被守宮監設了明哨,日夜有守宮監的人盯著。
三個月!
三個月!
三個月後,白露的肚皮再也遮掩不住。
三個月後,等李爾雅被盧仚釋放,他看到白露高聳的肚皮……
哪怕李梓是個廢物呢
那時候,整個李家也會豁出去和白家拚命的吧
盧仚啊……你怎麼就不能乖乖的去死呢白露氣得雙眼通紅,神智混亂,近乎於歇斯底裡的怒吼喝罵起來。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半邊麵頰有點扭曲,看上去憑空多了幾分猙獰之色的朱鈺端著一個小碗,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前些天,朱鈺被盧仚一耳光抽掉了半邊大牙,饒是用了無數好藥調理,被打碎的牙齒,卻是長不出來了。
沒奈何,朱鈺隻能找高手匠人,鑲嵌了半口玉質的假牙。
那匠人的手藝也是絕頂的,假牙裝上後,功能如初,吃飯、講話並無絲毫異樣。隻是剛剛裝上的假牙畢竟在磨合期,朱鈺的左臉肌肉有點扭曲。
為霜,來,喝了它。朱鈺走到白露麵前,將小碗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白露看著小碗裡血一般殷紅,帶著一絲刺鼻香氣的藥液。
喝了它。朱鈺將小碗塞進了白露手中,淡然道:剛剛,父親他們計議妥當了,你我的事情,不會有任何變動。朱氏、白家聯姻,符合我們兩家未來的利益。
但是,盧仚那小狗出手狠辣、無恥,為了我們兩家的清譽,尤其是我朱氏的名聲不容有任何瑕疵,這個孩子,是不能留了。
白露臉色瞬間慘白,她沒有接朱鈺手中的小碗,駭然向後連連倒退,身體撞在了書案上,撞得書案上的筆筒‘咣當’倒下,數十支極好的毛筆摔了一地都是。
世子,不,不,這是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啊!白露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朱鈺: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我們的孩子,怎麼,怎麼……
事已至此,隻能出此下策。朱鈺端著小碗,一步步的逼向白露:趁著孩子還小,打掉他,對你身體的損傷也小一些。再過些時日,未滿就有風險了。
為霜,你放心,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隻要過了這一關……隻要三個月後,李爾雅被釋放了,一切都依我們說好的辦,我,絕不負你!
那盧仚,父親已經答允對付他,他絕對不得好死,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隻要他死了,滿天烏雲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