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無窮、無謂的算計(1 / 2)

血紅小說 嘉佑嬉事 3889 字 1天前








鎮字第九城。

邊角處,有一座靈秀青山。

整座山形如圓鼓,上有九九八十一竅,每一竅都溝通地脈,靈韻濃厚,每一處都堪稱修煉的福地,絕佳的洞府。

偌大一座青山,被一圈高隻有一丈許,厚不過一尺,遍體都是鏤空花紋,沒有任何禁製,也沒有任何陣法防護的粉牆圍在了正中。

這一圈粉牆的正南麵,開了一扇小小的門戶,薄薄的木門是用最普通的棗木製成,刷了一層原色的桐油,再無任何裝飾,也無任何的防禦手段。

在木門的右側,掛著一塊小小的黑漆粉牌,上麵用緋色的油漆,很是潦草的寫了一行小字——‘私宅,非請勿入’!

在修煉界,如此一座毫無防禦力的圍牆,圈起了這麼一座靈韻充沛,足以成為一個小型宗門根本之地的青山,按理早就有無數人窺覷,甚至下手搶奪了。

但是在鎮字第九城,這座無名青山,乃至這一圈圍牆周邊十裡範圍內,卻是治安最好,最平和,最安寧的區域之一。

甚至,城主府所屬的官吏,維持治安的城衛,沒事也不會靠近這裡。

這裡的主人,其姓氏,是‘赤’!

洞玄道聖本家姓氏的那個‘赤’!

青山下,九條靈溪彙聚之地,大片翠竹宛如鳳尾,在清風中搖曳不定。竹林中,有一棟精舍,一梁一柱,一磚一瓦,全都極儘精巧,其奢侈富麗之處,簡直超過凡人想象之極限!

溪水旁,一頭肥肥胖胖,憨態可掬的大白虎正匍匐在地,呼吸‘咻咻’,很認真的嗅著一朵碧綠色的蘭花。

大白虎身邊,一塊大石上,一名生得清麗可人的少女,正微微笑著,水蔥一般的手指彈跳如飛,彈奏著一張龍頭鳳尾、靈光熠熠的古琴。琴聲潺潺,飄忽靈動,完美融入了四周的風景,更引來了大群拇指大小的五彩翠鳥,在少女身邊愜意的盤旋飛舞。

不遠處的精舍,三樓,這一層是整個打通的大平層,四麵牆壁,是晶瑩剔透宛如無物的天然晶石,站在樓中,可以儘覽四麵風景,絕無任何阻擋。且天光明媚,整個樓層就好似和四周的山水風光融為了一體。

一名披散長發,披著一件粗布白袍,袒露胸膛,光著雙足,神態狂放恣意的俊美青年,正在麵朝溪水的露台上,麵前是一張碩大的畫案,上麵鋪了一張長數丈、高九尺的巨幅白紙,身邊懸浮著數十支大小不等的畫筆,各色墨汁、顏料裝在一個個精巧的玉瓶中,也憑空懸浮在他身邊。

青年運筆如飛,搖頭晃腦的,將那青山、靈溪、竹林,還有那憨態可掬的大白虎,那清麗絕倫的少女,還有那一群繞著少女翻飛的翠鳥,全都寫入了麵前的畫卷。

眼看著一副美輪美奐堪稱傑作的畫卷就要完工,青年突然皺了皺眉頭。

他眸子裡幽光閃爍,歪著頭,朝著那頭大白虎直勾勾的看了許久:唔,是我的錯……這白貓兒,怎麼是一頭公虎唔,今日的年份,月份,時辰……我來算算!

雙手掐指計算了片刻,青年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去,換一頭母老虎。今日,不適合公虎入畫……這廝,真正是該死,我這畫,可不能有絲毫的瑕疵,任何的不足……這廝浪費了我如此多時間,拖下去,扒了皮掛起來。

嗯,今晚,就給我弄一頓全虎宴罷,它那條小鞭子,用‘九陽純合湯’的方子,認真熬著。最近入定之時,有點氣虛神短,怕是體質有點虛了,得補補才是!

空氣中,幾道黯淡的光紋一閃而過。

那頭修為在真仙二十重左右的大白虎發出一聲驚恐的嗚咽,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多時,一頭和那大白虎生得一模一樣,隻是換了性彆的大白虎戰戰兢兢的趴在了溪水旁,擺出了一副憨態可掬、懵懂天真的模樣,搖晃著尾巴,認真的嗅著麵前的那朵綠蘭花。

少女依舊坐在大石上,琴音婉轉,整個人無論是表情還是身體姿態,全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完美!青年輕輕鼓掌讚歎:任何技藝,都要全身心的對待,不忽略任何細節,這才能將技藝研究到極致。這些雜藝如此,任何大事也是如此。

我能在如此年紀,就明悟這個道理,可見我真真是天生聖明,智慧如海。哎,本家族人,往上數十八代,往下數十八代,就沒有一個能勝過我的。

寂寞啊,孤獨啊,獨立高山之巔,俯瞰芸芸眾生,唯我赤天明獨領風騷,獨占高峰,所謂高處不勝寒,知音少,弦斷……又有誰人能懂呢

赤天明異常陶醉的自言自語了一番,輕輕的揮了揮手,就有兩名少女輕手輕腳的走了上來,認真清理了一下畫案,將它打理得纖塵不染,然後仔仔細細的鋪上了一張嶄新的巨幅白紙。

少女步履無聲的退下,赤天明歪著頭,呆呆的看著那靈溪,那竹林,那白虎,那少女……他側耳聆聽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琴音,極其陶醉的閉上了眼睛,開始構思他的畫卷,開始在心中醞釀這幅畫的意境。

一名麵皮略微發黑,內著青袍,外襯雪白羽衣,手持一柄烈焰團扇,蓄了三縷長須,顯得頗為精明……或者說,長相有點陰邪奸詐的中年男子順著樓梯,步履匆匆的走上了三樓。

他看著沉浸在莫名意境中不能自拔的赤天明,沉聲道:公子!

赤天明一動不動,眼角有眼淚流淌下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依然被自己心中勾勒出的畫麵和意境感動得淚流滿麵,甚至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此時此刻,哪怕是在他耳朵邊砸一道狂雷,也難以將他從這種莫名意境中驚醒。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走到了赤天明身邊,右手拇指食指,在他耳朵邊‘啪’的一下打了個響指。

赤天明搖了搖頭,帶著詭異的笑容,低聲的呢喃道:姨娘,彆鬨,讓我再睡一會兒。

中年男子臉色一陣陣發黑,他指尖幾條火雷電光亮起,‘轟’的一聲巨響炸開,將整個精舍震得亂晃,四麵八方,大片鳳尾竹林‘嘩啦啦’劇烈震蕩,無數的竹葉騰空而起,好似一片片綠色的利箭,帶著破空聲朝四周亂打,將竹林打得一片稀爛。

靈溪旁,白虎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跑。

彈琴的少女身體激靈靈一哆嗦,麵皮一陣青白不定。但是她顯然有著極佳的養氣功夫,饒是被嚇了一大跳,依舊坐在大石上紋絲不動,琴聲隻是略微亂了幾個節拍,然後又一如既往,依舊是那樣的飄忽不定,靈妙動人。

赤天明嚇得一個哆嗦,‘嗷’的一聲跳起來一丈多高。

‘咘咘咘’,也不知道赤天明是什麼毛病,在真仙境堪稱絕頂的他,體內按理沒有絲毫雜質、汙垢的他,居然被中年男子近在耳邊的一道雷聲嚇得連放了三個響屁。

狼狽異常的赤天明睜開眼,直勾勾的盯著中年男子,怒道:秣先生,你這是做什麼你可知道,你毀了一幅曠世傑作!

秣先生揮了揮手中扇子,將赤天明體內放出的一絲絲略帶異味的氣息吹得無影無蹤,鎮定自若的說道:公子大才,當用在更大的地方。些許陶冶情操的小術,相比公子的絕世才華,怎能用‘曠世傑作’來形容

赤天明呆了呆,怒氣驟然消散,很是嫣然的明媚一笑,連連點頭:知我者,秣先生是也。也是,我天生注定就是要做大事的,這寫寫畫畫的,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嗯,大事,大事……你有什麼事情,值得來打擾我

秣先生揮了揮團扇,頓時樓閣內清風一旋,很自然的將三樓的空氣整個換了一遍,同時布下了無形的禁製,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息。

錢家的那個廢物,死了。秣先生抿嘴笑著。

哪個錢家哪個廢物赤天明呆呆的看著秣先生。

就是,被您用一點小手段,就傻乎乎的跑去副城主府,找那法海和尚麻煩的那個!錢聰明,錢三少爺!秣先生瞪大眼睛看著赤天明:就是,半個月前,您從他手上借了三千萬上品仙晶的那個錢老三!

赤天明笑了,齜牙咧嘴笑得極其燦爛:哦,是他啊死了他真拿著那份契約,去找那凶和尚了嗬,死得好啊,死得妙啊,他這一死,我就不用還債了不是

赤天明抬起頭來,異常陶醉的感慨道:我真是,智慧蓋世,聰穎無雙……這些年來,我給自己營造的一個好名聲,好聲望,讓我從人家手上借錢,都不用寫借條……現在債主也死了,又沒有借條,這三千萬上品仙晶雖然不多,嗬嗬!

滿足的歎了一口氣:不用還債的感覺,真好!

大袖一揮,樓閣中煙雲四起,一張張桌椅、雲榻之類的家具憑空出現,更有小炭爐、茶壺、茶盞猶如活物一樣自行動著,呼吸間就泡出了清香四溢的仙茶。

坐,坐,坐,喝茶,喝茶,仔細說說,那錢老三,是怎麼死的赤天明笑得很燦爛:唔,我想起來了,我來鎮字第九城,不就是為了這點子破事麼

眯著眼,赤天明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一張雲榻上,端起了茶盞,‘咕咚’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哎,那白黿小兩口,也實在是……放下茶盞,赤天明‘咯咯’笑了幾聲,手指朝著天花板指了指,諱莫如深的搖了搖頭:不過,這就是她們的命,這也怪不得咱們。

秣先生在赤天明的對麵座下,端著茶盞,一邊小口品嘗著香茶,一邊輕言細語的,將夏明道帶著錢家三少爺直入盧仚府邸,結果被盧仚暴力鎮殺,還扣上了天大黑鍋的詳細經過,極其詳細的描述了一番。

他的講述中,甚至包括了好些細節,比如說錢三少爺被擊殺時臉上的表情變化,夏明道前後的態度變化,夏明道的肢體動作等等。

一切,就好像他在現場親眼目睹過一般。

赤天明緩緩點頭:有趣,有趣。這麼說起來,錢老三已經是勾結邪魔的罪人……這個罪名,夠狠啊。這法海賊禿,不愧是鎮獄一脈的凶和尚,下手果然毫不留情。

雙手極其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麵頰,赤天明低聲嘟囔道:有趣得很,那,我們也動動罷

秣先生抬頭,看著赤天明:動誰怎麼動直接對上法海

怎麼可能!赤天明笑得異常燦爛:細瓷寶瓶,怎可能和破磚硬碰我是赤家嫡係,身份尊貴,血脈非凡,尤其是知曉了這件隱秘,若是執行得好,說不定……我怎可能以我萬金之軀,親自和那法海對上

嗯,就從了那位的心意,繼續從白黿、胤垣的身邊人下手吧!

那位的目標,無非是要讓白黿越是慘厲,越是好……既然如此,莪們就,讓她能有多慘,就變多慘嘍!

當然,她的慘,如果能牽連更多的人,那就更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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