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絕妙!
秣先生微微蹙眉,看著一臉神經兮兮的赤天明,突然歎了一口氣:公子,你究竟知道了什麼隱秘這些時日,你的所作所為……這錢家,不過是鎮魔城的坐地巨商,雖有錢財,卻無人脈權勢,招惹了,也就招惹了。
但是……法海暫且不提。
您親自越權插手,讓‘人麵花’摻合了進來,以至於鎮字第九城的人麵花被徹底夷平……您考慮好,如何向本家交待了麼
赤天明抬起頭來,歪著頭,極其詭譎的向秣先生笑著:你確信你想要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你確定
秣先生沉默許久,他看著赤天明那張好似冰封一樣,笑了許久沒有半點變化的笑臉,莫名的一陣極大的驚悸湧上心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搖頭:公子才高蓋世,有些事情,公子自己知曉就是了……隻是,法海畢竟是鎮獄一脈佛脈真傳……若非必要,公子萬萬不可真的和他……
赤天明傲然一笑,他輕聲道:那法海,既然和那白黿有了牽扯,他也不過是祭品犧牲,就算他是鎮獄一脈的佛脈真傳,又如何他,風光不了多久了。
站起身來,赤天明朝著秣先生指了一指:這裡麵的玄虛,你不懂!
所以,你聽我的,就沒錯!
現在,去做事吧!
先散播幾句話出去,然後,準備好接收錢家的一切產業吧。赤天明低聲的自言自語:這一件事情,會有無數人牽扯進來,會有無數人,無數家族勢力隕落。嗬,撿破爛都夠我們吃一個肚皮溜圓,多好的事情啊
就在赤天明這座青山西側,相隔不到百裡,隔著幾座街坊,有一處風景極其秀麗的淺灘明湖。
這一處明湖形如月牙,水最深處不過五六尺,灘塗上滿是青紅色的蘆葦,風吹過,蘆花漫天,一支支羽色蒼白的大雁展翅,身軀幾乎是擦著蘆葦梢頭劃過,大雁身影在明湖中灑下了大片光影,翅膀帶起的風,也驚動了明湖中那幾隻凋零殘破的枯萎荷花。
整座明湖,占儘了‘淒美’一詞。
甚至湖邊那幾座用九曲回廊相連,通體儘是原木色,上蓋青苔斑斑的黑瓦,到處都懸掛著紅燈籠、白帷幕的水榭,也略帶上了一層森森鬼氣,大白天的都讓人滿心發寒。
水榭中,幾名衣衫華美的青年圍坐在一張方桌旁,麵前碼放著數十枚容量極大的戒指。
一名青年手指掃過一枚戒指,幾株南方莽荒大山特產,極其珍稀的百萬年氣候的寶藥就伴隨著縷縷靈光噴出。這些寶藥和兩儀天常見的仙靈大藥迥然不同,無論是外形,還是藥力,都有著天差地遠的區彆。
唯一相同的就是,百萬年份的藥材,無論是毒藥還是靈藥,其價值都不可估算。
尤其是這幾株已經生成了人形,隱隱有精靈化征兆的寶藥,每一株都是大補之物,更能煉製幾種極其罕見的異種丹方,若是送去兩儀天那些頂級的宗門,定然會有煉丹大師願意花費天價競購。
任何一株,若是送去那些真正的大宗門,價值都在一億極品仙晶之上!
一名青年看著麵前一株略呈人形,頭顱宛如多爪章魚,長須急速蠕動翻卷,四肢觸須上隱隱有一點點綠豆大小猩紅色火星閃爍的寶藥,感慨道:就這一株星火海葵,可讓一名道主級大能節約三百年苦修……一億極品仙晶怕是都低估了!
另外一名青年微微一笑:這錢家,不顯山,不露水,隻是一個鎮魔城的藥材販子,想不到,居然還有如此的家當……不虧了我們這番算計,不虧了我們幾個聯手。
又一名青年淡然笑道:也不知道赤天明那自詡不凡的蠢貨,等他發現錢家隻剩下一個空殼子,會是如何想法
眾人中,看上去最老成,刻意蓄了兩撇小胡須的青年輕咳了一聲:他能有什麼想法或許他還以為,錢家栽倒,他一口吃飽了呢……哪怕我們提前掏空了錢家,大致還有數億上品仙晶的浮財留給了他,加上那二十幾座鎮城中的百多間店鋪,這麼多仆役、小廝、侍女、丫鬟,還有那麼多的藥田、藥林……
幾個青年相互看了看,同時放聲大笑。
那就,繼續罷!小胡子青年幽幽道:祭品犧牲,祭品犧牲……嗬嗬,就單友仁、錢老三這種貨色,如何算得上極品的祭品犧牲若是能將赤家整個卷進來!
一名青年輕聲道:就怕赤家的那個老家夥,若是……
小胡子青年把玩著手上幾枚戒指,淡然道:那又如何真正出了紕漏,這事情的主使者,是我們麼是我們麼不是!
既然不是,那麼……冤有頭,債有主。小胡子青年笑得極其矜持:我們,隻是圍觀看熱鬨,順便沾點便宜的。哪怕引動再大的災劫,甚至是道爭……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幾個青年相互看了看,齊聲歡笑,丟下了這個讓人莫名不安的話題,開始清點、統計這些戒指中的珍稀寶物。
哪怕是對於出身非凡的他們而言,這也是一筆飛來橫財,對於他們的家族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但是對於他們個人來說,這足以推動他們的修為飆升,讓他們在家族中,爬得更高,擁有更大、更重的話語權!
鎮字第九城。
城主府。
門前一架巨型金鼓被人敲得驚天動地的響,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呼嘯著向四周橫掃,震得城主府的大門都‘嗡嗡’作響。
城主府門前,一隊頂盔束甲的兵將被突然炸響的鼓聲嚇得一哆嗦。
鎮魔嶺諸多城池,每一座城主府門前,都有這麼一架金鼓。這玩意,就類似紅塵世俗皇宮門前杵著的‘驚龍鼓’,一旦被敲響,哪怕皇帝正在和妃子纏綿,也必須穿上衣衫,趕緊上朝議事。
這鼓,也是如此功效。
除非有威脅到了整個鎮城安危的大事,否則輕易不能驚動。但是一旦有人敲響了這鼓,這座城的城主無論在乾什麼,哪怕正在閉死關突破境界呢,也必須丟下手上一切事情,趕緊登堂處置。
一名耶律氏本家,按血緣算還是耶律霆堂弟的將領耶律輝手按腰間懸掛的金鞭,怒衝衝的直奔敲響了金鼓的那名身形魁梧,生得牛高馬大,渾身都是肌肉腱子,頭上隻有短短的半寸發茬兒的大漢。
兀那廝,你可知道規矩無緣無故敲響‘驚魔鼓’,若是沒有正經理由,你就要先吃八百震仙錘……打不死你這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
跟著耶律霆來到鎮字第九城,耶律輝在城主府守門也守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金鼓被敲響。猛不丁被嚇了一跳的他心裡窩火,衝著那大漢就是一通咆哮嗬斥。
那魁梧大漢雙眸中精光四射,直勾勾的盯著耶律輝,憨憨的沉聲道:我,出首告發。
出首告發告發誰耶律輝上下打量著大漢:罷了,管你想要做什麼,跟我……
‘咣’的一聲,城主府的大門敞開,大隊身披僧袍,通體隱隱有金光浮動的惡和尚拎著沉甸甸的禪杖、方便鏟等凶器,大踏步湧了出來。
大隊大隊的惡和尚左右一分,盧仚左手杵著那根玉脈禪杖,右手摩擦著光溜溜的頭皮,一步三搖晃的行了出來:哎呀,今天貧僧心血來潮,掐指一算,就知道世間有不平事,有人含冤呀!
隨手一指那敲響了金鼓的大漢,盧仚大咧咧的說道:兀那漢子,你有什麼冤情,趕緊說來。貧僧初來乍到,正要辦幾件漂亮案子,好好的給鎮字第九城立立規矩!
耶律輝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盧仚的這話,可把他得罪慘了——盧仚這話是什麼意思立立規矩以前鎮字第九城沒有規矩麼這是把正經的正城主耶律霆,還有耶律霆帶來的這麼多耶律氏的族人,當做什麼了
耶律輝橫跨一步,擋在了盧仚麵前,帶著怒氣大聲喝道:副城主,按照規矩,此人敲響了驚魔鼓,當由城主親自出麵,處置這件事情!
盧仚皺著眉頭,詫然看著耶律輝:城主難道貧僧,不是城主
說這話,盧仚還從腰帶上解下了自己的副城主印璽,在耶律輝麵前晃了晃。
耶律輝呆了呆,他想要和盧仚分說一下城主和副城主的區彆,但是他並不善言辭,卻又覺得,自己根本無法說清副城主和城主究竟有什麼區彆。
遲疑片刻,耶律輝沉聲道:副的,副的!
盧仚放聲狂笑,一巴掌按在耶律輝肩膀上,輕輕鬆鬆將他扒拉開:公雞、母雞都是雞,公羊、母羊,全是羊……這城主、副城主,不也都是城主嘛!區區一樁案子,貧僧接下了,誰有意見誰不讚同
手中禪杖輕輕往地上一杵,盧仚咧嘴笑道:貧僧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大家若是有不同的見解,可以當麵提出來嘛!
就這麼輕輕一杵,整個城主府,連同周邊的好幾座街坊都微微一晃,城內的好些個防禦禁製都被觸發,一道道強光亮起,一道道仙紋在街道上急速擴散蔓延。
四麵八方彙聚過來,聚在城主府門前看熱鬨的閒人,也被盧仚這一禪杖震得立足不穩,失聲驚呼著摔倒了一大片。
耶律輝咬牙,麵皮通紅的想要和盧仚分說一個道理。
城主府內,耶律霆無可奈何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了出來:罷了,副城主說得有理,副城主,也是城主,這樁案子,可就交給副城主處置吧!
耶律輝當即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盧仚已經看向了那敲響金鼓的大漢:兀那漢子,你有何事,敲響這驚魔鼓,驚動闔城,讓百姓不安啊
那大漢……
嗯,剛剛換上俗家衣衫,用法力催生了半寸頭發的道兵大和尚‘噗通’跪倒在地,大聲叫道:城主老爺明鑒,俺是錢家的家仆,俺出首告發,錢家勾結邪魔,妄圖三日之後裡應外合,攻破鎮字第九城……說是要,取城內闔城百姓的精血,煉製無上魔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