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溫舒潼不聲不響的二十多年,其實很平凡,一瞬間就能從頭回憶到尾。
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人的脾氣和性格了,但是這會兒她又發現自己一點兒都看不懂溫舒潼了。
溫舒潼的眼神冷冷的掃過溫琳琅,溫母,溫父的臉,然後閉上眼睛,像是對人性已經無比絕望了一樣,疲憊而緩慢的開口說道:“霍彥霖,能不能……讓我來照顧爺爺,就當贖罪了。”
霍彥霖僵硬著轉回身子,看著她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
溫舒潼覺得自己現在一定特彆的難堪,她都不敢睜開眼睛去看霍彥霖的目光,或許自己現在出爾反爾的樣子特彆醜陋,也一點兒都沒有尊嚴。
在溫家一家人那樣對待自己以後,自己還要以德報怨的去替他們贖罪,這樣看起來特彆的虛偽,像個沒有底線的懦夫。
但是,她沒有辦法。
因為,溫父曾經對她有恩。
溫父現在肯為了溫琳琅給自己下跪,給霍彥霖抱大腿,進監獄,這讓她感覺特備難受,如鯁在喉。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溫舒潼緊閉著的眼角緩緩地留下一滴淚,輕輕的開口對溫父說道:“爸,我最後一次喊你爸了,就當是我還清欠你的最後一個恩情了。”
溫父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了看霍彥霖,慢吞吞的從地上站起來,彎腰駝背的站在那裡,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們走吧,從出這個病房門起的那一刻,我們從此恩斷義絕,以後也不要以重病為由騙我回去了。就當從來沒見過吧,至少能消除一些仇恨。”溫舒潼平淡的說道。
溫父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點點頭,低聲說了一句:“好,你自己保重。”
說完,溫父就轉身率先走了出去。
他走的乾脆利落,絲毫沒有任何不忍和心軟。
直到溫琳琅和罵罵咧咧的溫母一起走出去以後,溫舒潼還保持著那個姿勢,閉著雙眼,把頭偏向窗外。
霍彥霖站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床邊,摁下了護士鈴,然後幾個護士跑進來給溫舒潼查看了傷口,消毒,重新包紮。
霍彥霖一直默默的站在牆角看著這一切,看著溫舒潼一動不動的任由人擺布,像個破布玩偶一樣,絲毫沒有生機。
等護士輕手輕腳的出去並帶上門的時候,霍彥霖才緩緩地走到了床邊,抓著溫舒潼的手腕,強迫她睜開眼睛看自己,聲音輕柔的說道:“你不用覺得自責,爺爺不會怪你的。”
溫舒潼睜開眼睛,眼底全是淚盈盈的淚珠,她顫抖著聲音說道:“可我還是好愧疚,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我卻沒辦法不這麼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坐牢啊。”
霍彥霖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沒事的,隻要你好好聽醫生的話,恢複起來,然後去照顧爺爺,讓爺爺醒過來就好了。”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之前醫生說爺爺的情況好轉很多了,估計很快就可以自己將那些毒素新陳代謝完畢了。
溫舒潼咬著嘴唇,麵色蒼白的說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心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