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N(1 / 2)

真真假假 塞納左岸 2616 字 4小時前






第21章 N

回到雅苑時,秦臻終於又見到在客廳忙工作的李承希。她的短發難得有些淩亂,素顏沒帶妝,眼底點點青黑,可職業裝仍穿得一絲不茍。

李承希見了秦臻,竟是神采奕奕。那天受到巨大驚嚇之後站在沈佳城書房門口不敢進去的好像是另外一個人。這兩年來,秦臻也發現了,沈佳城手底下的這幫人都和他一個德行,平日裏相處尚且溫和禮貌,遇到事情卻頗有棱角,隨時準備大殺四方。

沈佳城很早就告訴過李承希,從政是場偽裝者的遊戲,有三分裝七分,有七分裝一百。李承希很聰明,她不單單看見沈佳城這些年來的裝,也看得見他背後夜夜點燈熬油補課研究民調。打了十年的四手結終究隻是個標致,轉換不成數據或選票。講大話要配合做實事,沈佳城和沈燕輝背後的選民畫像很不一樣,他很早就意識到他成不了下一個沈燕輝,便轉走親民路線,曬黑兩個度,工作密度強度和搞田野調查無異。住房改革受挫之後,他暫且是換了課題,但沒改方向。甚至,四年之後,他不顧沈燕輝勸阻,卷土重來,想重提319修訂案。

什麽人帶出什麽樣的下屬。李承希和他一樣,在逆境之中隻會愈挫愈勇。

沈佳城沒對外宣布參選,拖到今天,是因為他還在對自己核心團隊的人員配置做最終調整。他沿用了沈燕輝的一部分班底,比如一直和他私交甚好的撰稿人譚未明。可唯獨沒用他的幕僚長。在首都政壇沉浮三十年的元老級別幕僚铩羽而歸,那天秦臻問過他為什麽。

沈佳城卻說得很肯定,每個人都得有自己的人,李承希是我的人。我能勝任主席,她就能勝任我的幕僚長。他似乎含沙射影,說,三十年前的政局與現在迥異,比起堆疊經驗的老油條,我需要一個永遠不會騙我的人。

秦臻抬頭看看乾勁十足的李承希。他如實說:“隻有我,他晚些再回來。有什麽東西,哦,如果不是機密文件的話,我可以幫忙轉交。”

李承希搖頭表示不在意,她可以等。事關沈佳城明天新聞發布會的內容,必須今晚商討。她沒忘補充一句,“秦先生這次回來得正是時候。”

秦臻說:“李小姐可以叫我大名。”

李承希禮尚往來:“那你也直接叫我。”

秦臻思考片刻,還是開口說了:“承希,那天你也在禮堂,也看到了事情全過程。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一下。你們不像我,永遠不會習慣這些。”

李承希點頭,帶著強勁的力度。“謝謝,我……我知道。我沒事。但是謝謝你。”

秦臻無聲地笑。確實是像,連這點都像。

她越過秦臻肩膀,看書房大門緊閉。兩人彼此心照不宣——真正應該聽這句話的人,並不在場。

秦臻在客廳陪她等,也處理了一會兒行政管理的瑣碎事宜。李承希等到十一點,沈佳城才姍姍來遲,頭發比晚上時候垂下來更多。

沈佳城鬆開領帶,指了指書房:“進去聊。”

兩個人工作極為高效。前前後後二十分鐘,秦臻聽見兩個人高聲辯論著什麽,他大概聽見了星海台、東方時報等關鍵詞。最後,聽聲音像是李承希妥協。

她剛剛離開雅苑,趙立均立刻啟動安保程序,為了明天早上的新聞發布會,嚴密排查雅苑外圍。從今晚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出。

秦臻等到淩晨,才跟沈佳城說上一句話。走進書房,他還是沒忍住,問他這兩天去警署行動中心有什麽調查新動向。

果然,他的第六感應驗。他和沈佳城之間的和平維持不過三天,過了這個期限,沒說兩句話,兩個人就已經吵得劍拔弩張。

“我不是不想跟你說,最開始,第一天打電話,我就告訴了你當時的偵查思路……”

“對,那時候我就說了我的想法,不能因為表象忽略本質。查了這麽半天毫無結果,是不是方向錯了?我覺得還是要從最最開始,暗殺之前那一周,甚至要從威脅信查起。”

“……威脅信?”沈佳城手有點抖,威士忌的蓋開著,直接醒了半瓶。他不管,冰塊也不加,直接倒酒。

著急之間,秦臻語氣也不太好:“……你自己被人發了十幾封死亡威脅,這你都忘了?”

把沈燕輝和沈佳城緊密聯係在一起的,不僅是簡單的父子關係,和同黨派的利益得失。更是兩周前兩個人同時受到的威脅信。秦臻的擔心有理有據,這些天來,他可以在顛簸的戰鬥機上安穩地睡大覺,可在平穩的林肯裏卻一刻都不敢闔眼。他怕沈佳城就是那下一個。

秦臻低頭,倒是沒忘把自己的肩背和後腰槍套先摘下來,拍在沈佳城的書桌上。吵架當頭,他怕擦槍走火。

沈佳城諷刺道:“中央警署特殊調查部門從上到下一百多位各級警察分工協調,我是聽他們的,還是聽你的?”

“不應該隻有警署參與。這樣不太妥當。”

“我父親人都不在了,誰能調動的了他們?”沈佳城冷笑一聲,“楊文藹嗎?老爺子什麽狀態,前天你也看到了。找臨時主席?程顯嗎?他估計巴不得我再死一個爸,一蹶不振,退出選舉。”

“不是說不讓他們參與,這種調查需要多部門協同。最開始他們連首都軍區司令的電話都不敢打,這麽大的追捕行動,需要軍方、警方、國安局,還有情報……”

情報部門。秦臻話說了一半,自己打住。其實他完全可以說下去,可他偏偏停住了。一時疏忽。

不抓這個軟肋也就不是沈佳城了。

“你說完啊。找情報局,你幫我找赫昭打聽。這麽多天回來沒見著他,你身前身後千萬雙眼睛盯著,我給你倆找個機會,讓你倆敘敘舊是吧?”

“沈佳城,你別太過分。我和他……”秦臻想解釋不是那種關係,可沒法從頭否認。情人一場,過去時還是現在時,在對方眼裏不重要。他更不可能跟沈佳城交底,說他背著他,找赫昭幫忙調查威脅信的源頭。沈佳城隻會解讀為對自己加倍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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