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N(2 / 2)

真真假假 塞納左岸 2616 字 5小時前






“你和他怎麽?”

他提高了聲音,還是把想法堅定地說出來:“我和他,好歹認識這麽多年了,我也知道情報局基本的工作流程。從頭到尾,他們怎麽參與調查了?不就是出具過一個名單。這幾天我在前線,我的人在第九區低空飛了整整五天,關起門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得到的唯一的信息就是沒有信息。從明處看,兵力部署沒有變化。從暗處看,我們軍方接到的情報分析也顯示一切沒有變化。如果暗殺真的是境外敵軍找人做的,那我想看到充足的證據。如果不是的話,我想看到軍警和國安局聯合調查境內對象的努力。”

“證據?什麽證據。”沈佳城襯衫也鬆了兩扣,手腕一抬,酒就下去大半。他把杯子撂在桌上。

秦臻終於看不下去,把酒杯拿了過來。爭執之間,液體震了出來,流了沈佳城滿手。

“光是一份聲明承認是他們做的,不夠。我跟他們打了這麽多年仗,我還不清楚嗎。現在這種局勢下,聲明敵方最高首腦被暗殺是自己做的,隻是對內宣傳的手段,為了鼓動軍心而已。敵軍士兵相信,你難道也信嗎?”

沈佳城對於他的刨根問底稍顯不耐煩。早些時候他就應付過,兩個人這麽多年也都知分寸,知道對方底線在哪兒。沒想到這次不同。他給得越少,秦臻要得越多。

他一刻不停,還在說:“沈佳城,你也承認了,那天的暗殺是有人裏應外合,原本定下來的宴會廳沒有射擊角度,所以有人製造了技術故障,讓主辦方啟用側廳,也就是備選場地。當時,這個備選場地的方案都有幾個人知道?”

演講前一天,他們去沈燕輝家拜訪,沈佳城和他團隊心腹曾有過長時間的交流。秦臻看著他表情,慢慢說:“……你是不是知道?你……告訴過誰?”

沈佳城抬眼看他,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難道——

他們早就聊過,若想猜暗殺是誰下的指令,隻要看沈燕輝遇刺之後的最大贏家是誰。境外,有交戰之中的烏赫爾叛軍喀蒂斯政權。境內,有二號種子程顯,或沈燕輝的其他政敵。還有呢?

這麽多年父子兩個之間摩擦不斷。最後自己同父親在觀山的爭執。自己日益趨高的支持率。若自己從這亂世中殺出條血路,成功接過領導者的地位,那麽沈燕輝被刺殺之後最大的獲利者,將會是自己!

——秦臻親口說過,我平等地懷疑每一個人。沈佳城猜測,在他腦海裏,點點證據連成線,變成可行理論了。

“我怎麽可能……你懷疑我?秦臻,你他媽的敢懷疑我?”

“我不是——”秦臻眼看著自己又要掉進對方挖好的陷阱,直接換了話題:“我的意思是,現在的證據鏈不完整。換場地的事情都有誰知道,要從他們查起,從你身邊的人查起!暗殺的槍械是哪裏來的,執行人是誰,上線是誰,命令又是誰下的。我不相信是喀蒂斯做的,種種跡象都指向別的地方。如果真是他們,那有沒有QA63成員聯絡……”

他太過著急,口不擇言。沈佳城緩慢地,一字一字地問他:“……有沒有什麽?”

QA63是喀蒂斯在聯盟內潛伏五年之久的情報網絡,曾參與策劃全國各地多次恐怖襲擊,在二·一二爆炸案之後逐漸浮出水麵。國安局近幾年組織過兩次高度機密的圍剿行動,仍未完全肅清黨羽。

這遠遠超出任何一位情報分析員的權限範圍。這個名字僅僅出現在二·一二高度機密的結案報告裏,隻有兩類人看過——一類,是給出命令或直接參與行動的人。他們沒有名字,隻有代號。另外一類,是國家安全調查委員會的成員。沈燕輝屬於前者,沈佳城屬於後者。就連他們父子之間都有一道牆,不曾直接討論過這件事。

沈佳城好像是瘋了,靠在椅子上,抬起手舔手指上的酒精。

秦臻又被他捉住痛點,瞬間沉下臉色:“我不是要說……這個不重要。我想說的是,死了的是聯盟主席,也是你父親!沈佳城,你也真能忍,就看著他們在你眼皮底下和稀泥?”

沈佳城被他指名道姓地罵,終於也忍不住,拍桌子站起來:“別轉移話題!你再說一遍,QA63這個代號,你是怎麽知道的?”

秦臻被他一逼再逼,已經走投無路,隻好硬著頭皮說:“……你明明知道。都是兩年前的事,有意義嗎?你明明說過……”

“是,我說過既往不咎,可你也說過你永遠不會再提。既然提了,不如說個徹底。你怎麽知道的。”

像極了一種表演。沈佳城在外麵還沒演夠,回到私人領域,還要把當年已經破碎的一切撕碎重演。

“我從二·一二爆炸案的結案報告上看到的。行了吧。”秦臻目光如炬,和他平視,胸口劇烈地起伏。

“為了什麽。”

“為了……”秦臻氣急反笑,表演誰不會,那就淋漓儘致地演給他看。

“為了調查我前任的死因,我偷了你的密鑰,用你的權限,從你的這台電腦上看到的。滿意了嗎?還要聽嗎?我是不是要說一下前一天,你和我就在這張桌子上——”

貼了兩年的補丁一下撕碎,底下的腐肉潰爛。

嘩啦一聲,酒杯碎得徹底。沈佳城用手撐了桌台,好像撐不太住,又頹然坐下來。

秦臻轉身要走,突然改了主意。他把書桌上的自己那把小巧手槍撿了起來,胡亂塞到沈佳城手裏,槍口抵住自己的心臟。

“給你個機會了斷。”

秦臻親手把保險拉開:“來,對著這裏。”

沈佳城額發完全垂下來,遮住了眼睛。酒精作用之下,右手一直抖。他換左手,把保險重新掛上,又把秦臻推開。

‘鬼影之手’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抬手指了指書房門口,言簡意賅地說:“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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