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P(1 / 2)

真真假假 塞納左岸 3351 字 4小時前






第22章 P

兩年前,首都中心醫院。

次日,天蒙蒙亮。傅星河挨個查房,沒忘來創傷科的VIP房間再看一眼。VIP病房外麵連著會客室,他驚訝地發現,會客室的百葉窗是關閉的,房間從裏麵反鎖。隻有一種可能——

“你還不走?”

沈佳城睜眼,嗓音嘶啞:“哦。不小心睡著了。”

傅星河好整以暇地笑:“趕上跟我值班一個作息啊。你也不進去?”

“又沒叫我。”

“……”

沈佳城摸煙,被對方丟來一個眼刀,乖乖走到陽台吸煙區舒展手腳。

“你們都給他吃了什麽藥?你說,他那時候……清醒麽?”

“做決定的時候是清醒的。怎麽,這時候你又後悔了?”

“不是我的決定,也輪不到我後悔。我問的是之後。夜裏,今天淩晨。”

“四十度高燒,加上手術那堆鎮定類藥物,可能不太清醒吧。你不是沒進去麽?”

“他跟我說了句話,就……很不像他會說的。”

傅星河一笑。“你想太多了。人就在那兒,想知道自己問去啊。這次算是他命大,後背那塊進入的不太深沒事兒,膝蓋這個也不算什麽,頂多關節慢性損傷,冷天難受了點,但鎖骨這個……”

他似乎覺得不夠,伸出兩個指頭比了一下鎖骨到脖子的距離,“太寸了。離頸動脈有多近,你知道麽?太危險了。”

沈佳城注意跟他保持著距離,側頭給自己點上一支‘沉香’。煙味兒太重,傅星河潔癖加上嚴重厭煙,躲開他兩米遠。

“……要我說,你心可真狠。隔著牆等人家一晚上,連煙都和他身上那味兒一模一樣,真到了做決定的時候,就一句話,你說不要就不要。”

沈佳城咬住嘴唇,似乎是想自我證明,又重複一遍:“不是我的決定。”

身邊人很識趣地不說話。沈佳城又道:“我說了要,他就能要麽?你忘了他是什麽人。”

“不,我沒忘,”傅星河這才說,“好像隻有你忘了。”

沈佳城不語。自己從第九區的軍營甩門離開的那一刻,秦臻正趴在地上流血。如今這人又躺在紙一樣蒼白的床上,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秦臻是什麽人?這一年間,與他相關的小事自己過目不忘,記得他每日早起的習慣,記得他室內裝潢和吃飯飲酒的喜好。甚至都要記得他當年每次在‘十裏地’室外靶場左手打了多少環。強調結果正義,不論過程采取何種手段,這本是他闖蕩世間的通行證。他以為這樣就能把那個驕傲的,站得端正筆直的人攏在自己手心裏。可他學得最好的一課,不過是互相傷害。

兩天以後,秦臻出院,沈佳城直接派司機讓專車接他回雅苑。他自己有事沒來。秦臻很知趣地去了客臥休息,沈佳城深夜才敲門進來。他好像最近壓力也很大,靠著門框,滿臉疲憊。

“感覺怎麽樣?”

秦臻正好把舌底的溫度計拿出來,沒看讀數,就說“還好”。

沈佳城得到他許可,走近一看,退燒到38度3。

“之前發生過的事……我們都忘了吧。就一筆勾銷。以後,該怎樣還是怎樣。二一二報告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止於此。你不提起,我就當你沒看過。”

他沒提自己離開聯盟安全委員會的事情。可秦臻清楚,一筆勾銷的不隻是他對自己的恨。也有所有出格的好意,越界的真心。

他低頭道:“好。”

“客臥的衛生間設計……你的腿不太方便,東西也都在主臥。還是回來吧。”

兩人到頭來還是同床共枕。秦臻在藥物作用下很快昏睡,口中喃喃囈語。他左肩膀有傷,後背也有傷,隻能麵對自己側躺。沈佳城從淺夢中驚醒,想分辨他說的是什麽。

“張新橋,蔣勤明,駱陽,嚴一律,……”

……似乎是個名單。

沈佳城向來過目不忘,他搜刮記憶,記起是七日戰爭最後‘三一行動’時,他犧牲的戰友。

麻藥的勁兒,這會兒應該是過了。秦臻雙眼緊緊閉著,眉頭微蹙,臉頰薄薄一層汗水,像是在忍痛。

移交特別權限之前,沈佳城又把二·一二爆炸案的絕密報告連帶附件內容,從頭到尾讀過一遍。調查報告初稿完成於他結婚的三個月前,細致程度超乎他想象。附件是二·一二特大爆炸案中每個死亡人員的死亡報告,他翻到了陶燁那一頁,在他遺物列表裏,看到那枚光彩奪目的別致戒指。

名字叫‘五彩湖泊’,來自本土品牌‘穿石’。結合幾年前陶燁借慈善晚宴宣布的婚訊,沈佳城猜測,那一定是秦臻贈予他的訂婚戒指。

利用那份報告而達成自私目的,秦臻不是第一個人。先破戒的是自己。

沈佳城睜眼到淩晨三點,才昏昏沉沉睡去。醒來時,他卻得知秦臻乘公務車出去了。

一問司機得知,他早上送他回了星輝。這人,也真是……

沈佳城笑著搖頭,從司機手裏要過車鑰匙。

*

星輝國際。

秦臻從赫昭手裏接過兩部手機,分別是他的個人和工作手機,兩下就把手機電池卸下來。這是防監聽、竊聽的基本操作,一係列動作做下來,連在情報局工作的赫昭都挺欣賞。

“不是我不信任你,隻是這件事實在……”

赫昭打斷了他:“嗯,我理解。”

“軍隊怎麽了?最近的情報……難道之前那次偷襲是有人針對你……”秦臻從第九區受了重傷回來,沒過兩天就忙著約自己見麵,赫昭推測一定是十分緊要的公事。

“哦,不是這個,”秦臻自己站著,示意他坐,用儘量溫和的口氣問,“昭昭,當年,二月十二號那一天,你本來是要去哪裏?”

“哦,”提及往事,赫昭眉眼彎起來,笑得挺溫柔,“那天啊。我和他——賀君庭,我那時的男朋友,本來要去約會。去動物園。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那裏,因為他喜歡小動物嘛。我是打算和他故地重遊,然後再向他求婚的。”

“……那,他知道嗎?”

“那天要去那裏約會?嗯,他知道的。所以才會走那條路。”

秦臻皺眉,他不太擅長解釋這種事情,隻好直截了當地問:“我是說,他知道你那天的計劃麽?”

“他知道……”

赫昭的腦子轉得飛快。他主動站起來,還打開了公寓裏一台老舊收音機,用空台的白噪音蓋過談話聲,保險上再加保險。

他這才開口:“你看了……那份報告?沈佳城幫你的?”

秦臻搖搖頭,沒正麵回答。

“赫昭,之後的話我隻說一遍,說過以後請你忘掉,也請你看在我倆交情的份上,不要告訴任何人。”

赫昭點點頭。他太過聰明,立刻猜到了秦臻的來意。那份最高機密的報告裏,不止有陶燁的死亡報告。還有賀君庭的。

他開口時,聲音有點顫抖:“他,他有留下什麽……他難道知道……”

秦臻點點頭:“想在那一天準備一個驚喜的,應該不止你一個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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