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死在榮王府裡頭，作為丈夫和兒子，榮王和楊蘸都沒有對此提出異議，並且還認真寫了折子向宮裡說明緣由，按理說也就過了。</p>
何況他已經派了裴瞻率兵進駐。</p>
榮王妃並非榮王，又非朝中擔任職務的官員，你們自家人已經自圓其說，宮裡犯不著再橫插一杠子下去。</p>
朝堂事務已夠多，一個臣子的家務事，不應該由一國之君來親自過問。</p>
同樣的道理，太子身為儲君，他的精力也應該放在學習理政上，縱然看出來什麼疑問，難道不能直接問榮王和楊蘸？</p>
如果是因為問了之後這對父子倆沒說，那他就更不應該再浪費精力讓人去打聽了。他就不怕因為自己的舉動，引起榮王父子的猜忌？</p>
總而言之，太子對榮王府這件事，好像格外感興趣……</p>
“榮王父子什麼表現？”她問。</p>
“榮王一直在陪客，太子身邊是楊蘸在陪著，楊蘸中途出去了一會兒，等他回來之後，太子正好聽到了金寶回話，於是就回宮了。”</p>
這就回宮了？</p>
傅真掐了手下一朵花尖兒，在手指尖揉搓起來。</p>
這邊廂，章氏一樣心神不寧，不過在眾人眼裡，她的失神卻顯得合乎常理。畢竟發生這樣的事，對身為兒媳的她來說，應該也有些措手不及。</p>
傅真回到座位上坐下時，章氏目光就情不自禁地投到了她身上，想起來方才這會兒，還沒認真跟他說話，便道：“將軍夫人好久不見。您可真是大忙人。”</p>
早前章氏下帖子邀過傅真好幾次，傅真都給推了，當下便要圓謊：“我是大閒人，隻是你也知道我體弱，三天兩頭的病，麻煩。”</p>
章氏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了座中的杜三太太。</p>
傅真身體弱不弱，彆人不知道，在座的她和杜三太太還能不知道嗎？她要是再強壯一點，上回王府這門牆，怕是都不用她公公出馬了，她傅真自己就能上手拆！</p>
這件事的確提起來就惱火，可裴家這兩口子，章氏還是得結交著的，畢竟除了他們的地位身份權力，一時間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能跟他一起配合的那麼好的，三兩下就把永平給收拾完了的人了。</p>
但今日不是說這些的好時機，章氏陪著坐了一會兒，就借著下人稟事的當口出來了。</p>
王府開的是流水席，對五大將軍府等等這樣的當朝一品大官，自然是另設有席麵。</p>
不過傅真和蘇幸兒都沒有打算留下來，大家閒話了一陣，一問竟然都沒有入席的打算，大家就相互邀著去萬賓樓吃。</p>
這裡頭程持禮的母親程夫人和杜明謙的母親杜夫人年紀最長，沒有占小輩們便宜的道理，也不答應讓傅真來請，二人共同作東，商量好了便齊齊起身出府去。</p>
王府裡的賓客川流不息，隱藏在其中的這些暗流，外人又何曾得知？</p>
徐胤被下屬幾名年輕官吏纏上敘話，許久才得以脫身。</p>
出來時連冗已經在樹蔭底下徘徊了許久。</p>
徐胤邊說邊招手讓他跟著往徐家的方向走：“什麼情況？”</p>
“太子回宮了！”</p>
徐胤迅速看他一眼：“辦成了嗎？”</p>
連冗深點頭：“該透露的消息，確定都已經進入太子身邊人的耳朵了。太子殿下也已經回宮了，連世子準備好的午膳也沒有用。”</p>
“他沒有留人下來嗎？”</p>
“沒有。”</p>
連冗搖了搖頭。他的臉上又出現了一抹憂色：“老爺此舉雖然穩妥，卻不一定立馬奏效，眼看著這一日又過去了一半，回頭王爺在催問起來……”</p>
“不是還有半日嗎？”徐胤跨進家門便停了下來，眉間微蹙，看起來略有不悅，“你怎麼比他還著急？”</p>
連冗連忙垂眸：“屬下隻是覺得，要不就向王爺挑明，告訴他扇子在裴瞻手上，如此一來，王爺自會盯著裴瞻，老爺便可解燃眉之急。”</p>
“我說過這不是個好主意。”徐胤深吸氣，“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希望榮王府和裴家鬥起來？這對我的計劃有什麼幫助嗎？”</p>
連冗抬頭：“裴家是累世功臣，也將成為老爺前進的絆腳石。”</p>
“我需要嗎？我又不與他們打仗，他功臣不功臣，礙著我什麼事？”</p>
徐胤抬腳走進如意門，把連冗拋在了腦後，卻叫護衛入內。</p>
連冗立在門下，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線。</p>
聞聲進來了的護衛站在他麵前，無聲的指了指院子內。</p>
連冗擺了擺手，他們才點點頭，抬腳進去。</p>
……</p>
太子回到東宮，隨後便讓金寶傳了幾個侍衛進來。</p>
“去仔細查一查，榮王妃死的那天夜裡，王府當中每一個人都在哪裡？他們都在乾什麼？”</p>
把侍衛打發出去，他拿起桌上一隻硯台把玩了一會兒，又把金寶喚進來。</p>
“我記得外麵人都說，榮王府對徐胤這個女婿十分滿意，也很是提攜，這些年關係都十分融洽？”</p>
金寶頜首：“確實如此。”</p>
太子把硯台放下：“奉旨在徐家看守永平的太監，你認識嗎？”</p>
金寶道：“認識，叫田福，是宗人府裡的。”</p>
“去找找他，問問徐家跟榮王府到底什麼情況。他要是敢撒謊，就讓他來見我。”</p>
“是。”</p>
人都打發走了。</p>
太子又在殿裡踱起了圈。</p>
一會兒他邁步出去，到了坤寧宮。</p>
才到門下屋裡頭就傳出了皇後的聲音：</p>
“……沈學士是有學之士，你多聽聽他講授不會有錯。沈家小姐我也見過，是個溫文知禮的，尤其是心細，我看與你倒是相配。”</p>
“兒臣但聽母後旨意行事。”</p>
“那倒也不必全聽我的，兩個人在一起過一輩子，還得你們彼此屬意才行。——起來，太陽下山了，陪我去看看你父皇。”</p>
太子聽到這兒，連忙上前幾步，示意門下太監通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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