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瞻兒為什麼不看我?(2 / 2)

盛世春 青銅穗 2480 字 6個月前






傅真再次環顧著這陌生的屋裡,為這幾個月裡對他的疏忽而有些慚愧。</P>

僅就那個約定而言,在幫她複仇的事上裴瞻掏心掏肺,可她自己卻著實未曾想過如何反饋予他。</P>

當她口口聲聲說複仇不是他的全部時,這些日子對裴瞻的疏忽,倒反而打了她的臉。</P>

如果她不是滿心滿眼的複仇,對裴瞻起碼也該有些不同,哪怕依然當他是侄兒輩,傅真也未曾像對待梁郅和程持禮那般不見外。</P>

裴瞻心有怨懟,倒也合乎情理。</P>

傅真再度深深地看向手上的輿圖,又把目光轉到他的臉上。</P>

七月底的天還不算太涼,門窗全鎖的大白日,屋裡密不透風,他的額頭與鼻尖都已經有了薄汗。</P>

傅真掏出帕子輕輕幫他拭了拭,還沒來得及收回來,裴瞻就睜開了雙眼。</P>

傅真的手停在半空,暗地裡有被抓包的心虛,麵上卻不動神色。她把帕子塞回去,說道:“看來你昨晚沒睡?”</P>

裴瞻像是沒聽到這話似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她。</P>

傅真扯了扯嘴角,又道:“你接著睡,我去那邊翻會兒書。太陽下山前,他們總歸會把我們放出去的。”</P>

她果然拿著輿圖走向了屏風後的書案。</P>

裴瞻把臉轉過來,看著屋頂。</P>

一會兒他又轉頭,看著已經在凳子上落座的她。</P>

隨後他目光往下,對準了餘光裡腳踏下的一封信。</P>

他坐起來,彎腰要把信撿在手上。看了一眼封皮後說道:“泰山館的李儀?”</P>

傅真聞言抬頭,頓時哦了一聲,又走了回來:“李老爺子前幾個月出京城料理他的鋪子,快回來了,卻不知為何特意送封信過來,說是一到京城就要來找我。”</P>

裴瞻望著她:“料理什麼鋪子?”</P>

傅真誰將當初李家在京外的鋪子被人搗亂的事兒說了。“他就乾這行的,不過是接了趟鏢找個人而已,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買賣都做不下去。”</P>

傅真隨口說著,就找到了一把扇子扇了起來。</P>

“找人?”裴瞻聽到此處,卻起了雙眉,“他是被朝廷賜封了的義士,他找什麼人?他接鏢為什麼還有人跟他過不去?”</P>

傅真聽到這句被朝廷賜封的義士,心下忽然一動,把扇子了停下來。</P>

“我不知道!”她目光炯炯,“當時我問過他,但他沒說。”</P>

裴瞻抽出了那封信,看了之後又把它放回去。</P>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做聲。</P>

但是傅真已經感覺到,裴瞻應該和她一樣,想到了某個點上。</P>

李儀雖然是江湖中人,但他卻手持親賜義士的黃帛聖旨。他接的鏢不應該有人輕易敢為難,可不但有人敢,而且被為難了的李儀還不敢作聲,這又是為何呢?</P>

“算算日程,還得三五日才能到京,提前了這麼久打發人過來送信,看來是很急了。”</P>

裴瞻身子一仰又抬起雙手枕在腦後,靠在了床頭上。</P>

傅真搖著扇子:“潭州那邊人應該就是這兩日抵京,連冗雖然跑了,但那個姓周的也不簡單,他是給徐胤搜羅消息的,或許能審出點什麼。”</P>

皇長子竟然去過西北,而且還被連冗他們所掌握過行蹤,翼王府這些餘孽不得不查。</P>

說完一看,裴瞻額上又有了汗珠,她便伸手給他扇了幾下。</P>

裴瞻側首,一下對上她深潭似的目光,他又把臉轉開:“看著我乾什麼。”</P>

說完又把她手裡的扇子拿來,手掌翻動,那蒲扇便生出呼呼的風來,把傅真鬢邊的幾縷碎發吹得揚起。</P>

她就坐在榻沿上,跟自己不過一兩尺的距離,裴瞻想不看她也不得不看。</P>

他覺得他們倆都要分道揚鑣了,她不該坐這麼近,但這話不該自己來說。要說了就傷了她麵子了。</P>

他記得她原來很是注意分寸,很多時候他都壯著膽子想要借著拜過堂的由頭親近親近她,可總是被她拒之千裡。</P>

就算是一個屋裡睡著,她也絕不會靠近他三尺以內。</P>

更不要說她那些肢體接觸的舉動,哪一次不是被她甩開了手?</P>

昨夜裡明明在他的問話之下,無聲地選擇合離,今日她倒萬事不計較了,不但在他去父母麵前提出主張之時衝了過去,如今這瓜田李下的,她竟然還給自己擦汗。擦過汗的帕子,她竟然還收了回去!</P>

她還給自己扇風!</P>

她還用這樣含著千山萬水的目光看著自己……</P>

難道是因為終於要劃清界限了,心情太好,以至於都舍得施舍一點溫柔給自己了?</P>

他頻頻地朝傅真看過去。</P>

傅真隻是淡定的微笑著,歪伏在茶幾上,時而接一下被他吹散了的碎發。</P>

裴瞻心裡沒底,蒲扇的風並不小,他扇的也很用力,這份清涼足夠兩個人享用。給他卻覺得越來越燥熱,兩條長腿一會兒伸直,一會兒屈起。</P>

臉上倒是越繃越緊,隻是緊得過了頭,旁人看著就覺出了他的緊張。</P>

傅真笑著說:“瞻兒,你為什麼不看著我。”</P>

“瞻兒”兩個字像兩顆大石頭,把裴瞻本來就不平靜的心湖頓時激起了波漾。</P>

他倏地朝傅真看去,這一看才回過神來她剛才說的什麼話。</P>

臉上忍不住發熱:“這麼叫我乾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P>

“我們要是真的分開了,那你就得隨著郴兒他們叫我姑姑,我可不就得把你當侄兒?”</P>

傅真說著往前挪了挪,用同樣的姿勢歪在他的旁側,對著不足五寸遠的他的耳畔說話:“你說是不是?‘瞻兒’。”</P>

裴瞻第一次知道姑娘家的氣息竟然比三四月的春風還軟。他木著一張血紅的臉,看著最近在咫尺的她,身子繃成了一張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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