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平年(2 / 2)







“不是他殺的?那為什麽抓他?”趙小柔蹭的一下坐起來,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震驚地看著霍翎。

“因為一封舉報信啊!”

霍翎笑著衝趙小柔眨眨眼睛,

“舉報 XX 醫院的院長因為一批藥物接受駱平年的回購款,你可別小看這封信,牽連出來的人可不少啊,寫信的人也挺厲害,織了一張大網,樁樁件件都有據可查,應該費了不少功夫。”

趙小柔從不知道駱平年做的這些事,但聽起來很嚴重,怪不得他一直說死啊死的,

“那他會判死刑嗎?”

“死刑不至於,十年以上到無期倒是有可能,還要沒收個人財產,這輩子算廢了,怎麽了?怎麽問這個?”

霍翎心想這丫頭還真是恨透了駱平年,直接一錘定音成死刑了,可看她表情並無恨意,隻有困惑

“那他怎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

霍翎的笑容僵在臉上,這時銀行門外傳來巨大的騷動,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吼:“醫院!快!快送醫院!”

……

“趙小柔女士,這是我根據駱先生的遺囑要交給您的東西。”

隔著一張寬大的黑色木桌,麵前這位自稱駱平年律師的男人鄭重其事地推過來一個小小的圓圓的黑罐子和一枚婚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駱先生交代他所有的遺產都歸屬於您,但……這就是他僅存的遺產了。”

律師表情略顯尷尬,但趙小柔隻覺得唏噓。

黑罐子裏是駱平年的骨灰,一米八幾的人死了就剩這麽一捧灰,他那揮霍不儘的財富和堅不可摧的商業帝國轉眼之間就灰飛煙滅。

還有他對她的折磨,他說那是愛,但他們每一次做愛對她來說都是一場噩夢,如今那些血淋淋的刀口和被燙焦的皮膚都變成了不痛不癢的疤痕,小腹的刀口也停止增生,顏色逐漸變淡。

除了喪失生育能力和落了一身疤,三十三歲的她還是一無所有。

這一切的意義何在?

她來上海一趟,渾渾噩噩讀了四年萬金油專業,又在畢業後稀裏糊塗進了銀行上班,意外認識了駱平年,和他見過一次麵以後她發誓再也不要見他第二次,可人生諷刺就諷刺在這裏,他們不僅見了第二次,還做了整整五年夫妻。

她的愛情也沒意義,

他注定不是她的,一晌貪歡的下場就是把年少時純潔無瑕的愛戀踩進爛泥地裏發爛發臭,

一夜情也好幾夜情也好,統統都隻關乎肉體,與愛情無關。

他本該隻出現一次,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懷念。

“趙小柔女士,這是駱先生生前好友為您寫的推薦信,還有一封調任書。”

律師隔著桌子推過來兩張紙,趙小柔低頭瞥了一眼,顧長澤,聽都沒聽過的人,卻用一大張紙的篇幅洋洋灑灑寫滿了對她的溢美之詞。

而調任書就很言簡意賅了,上海市分行營業部的某個養老崗位,事少錢多,她還是駱太太的時候坐過這個位子,隻是離婚後沒了資源,就被一腳踢到了一線網點,誰能想到有一天她還會回去呢?

駱平年就是駱平年,人都死了還有這麽大本事,還是說主宰她這種小人物的命運根本就不需要多大本事呢?

“張律師,謝謝您,骨灰和戒指我收下了,推薦信和調任書就不必了,”

她隔著桌子把那兩張紙推了回去,

“駱先生有說過希望我把他的骨灰安置在什麽地方嗎?”

律師搖搖頭,“駱先生說隨您處置。”

駱平年出生在上海,祖上是浙江人,母親聽說是澳門人,獨自撫養他長大的外婆是潮汕人……

沒人知道他想去哪,也可能覺得去哪都一樣吧。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啊張律師。”

趙小柔拿著駱平年的骨灰和他的婚戒走出黑暗的房間,走廊裏陽光亮得刺眼,她眯起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看到靠牆站著的霍翎。

“都交代好了?”

霍翎看一眼趙小柔懷裏的東西,一時也覺得有些唏噓,同時替她感到不值,

“就這點東西?”

可趙小柔好像一點都不難過,她抬頭衝他豁達地笑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東西少不好嗎?多輕鬆啊!”

霍翎語塞,尷尬地撓撓頭,突然想起他是來接她回隊裏做收尾工作的,

“也是,都過去了,走吧趙小姐,今天也帶你坐一回警車!”

趙小柔沒坐過警車,多多少少有些緊張,再加上晚高峰堵車,沿途的風景老半天都沒什麽變化,她索性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瞥一眼身旁專心開車的霍翎,

“有什麽問題嗎?想問就問,別糾結。”

霍翎笑著回看她一眼,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麽似的。

“就想問問案子怎麽破的,我是說沈小姐的案子”

“就那麽破的唄!當你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卻還沒有進展的時候,哪怕能排除掉這個人的嫌疑,那也算是破局了,所以……我們是不是該感謝那位幫我們破局的功臣呢?”

趙小柔看著霍翎,認真地點點頭,“要感謝的!”

霍翎戲謔地瞟她一眼,“但那位功臣派頭可不小,他隻想要一個人的感謝。”

趙小柔不解,“他想要誰的感謝?”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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