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2 / 2)







“優秀?優秀又能怎麽樣?人家還不是在外麵找了一個又一個?到頭來搞得他像受害者似的,說我隻顧工作不要孩子,可我本來就是丁克啊,結婚之前就說好了的,男人吶,追你的時候你千好萬好,等到手了你就是破抹布一塊,你那狗男人是不是也這樣?”

她這話鋒轉得太快,嚇了趙小柔一跳,怔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開口:“不知道啊,都沒結婚。”

“我擦,你這真是絕殺啊趙小柔,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為了給一個不負責的男人生孩子命都不要,還好老娘我醫術高超!”

趙小柔一臉自豪地笑了,露出小小的虎牙,整個人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才不是他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們也不需要他負責。”

“哦呦哦呦厲害死你了!說!怎麽報答我?我餓都餓死了,還不伺候我用膳?咦?是不是小寶醒了?去去去,把我乾兒子抱出來讓我玩玩!”

隨著一聲嬰兒柔弱的啼哭,安靜的屋子瞬間熱鬨起來……

而與此同時,五公裏外一家兒童醫院的護士休息室裏,同樣有兩個女人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什麽,

“小婷,你最近心思可不在工作上啊,說說吧,什麽情況?”

坐著說話的是護士長,她忍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換班的時候才把麵前這位小護士單獨拉到休息室裏談話,小姑娘家家的,總要留點麵子的。

“沒,沒什麽情況啊……”站著的小姑娘低著頭,彎彎的柳葉眉擰在一起,很不耐煩,也很不服氣,年輕又漂亮的姑娘,還是個家裏有背景的,被追捧驕縱慣了,哪裏受得了被人訓來訓去的。

護士長一口氣憋在胸口,要不是看在這小丫頭老爹的份兒上她老早發飆了,說實話就這丫頭那比豬還笨的腦子,連衛校的文憑都是花錢買的,幾個月前被分到他們院裏的時候她就有不祥的預感,這不,半年不到,闖的禍數都數不清,偏偏還是個花癡!

“行,那我就直說了,女孩子想談戀愛很正常,但是把過多的心思放在戀愛上就不正常了,”

護士長說完嘆一口氣,端起茶杯抿一口茶,糾結了一下用詞,還是想儘量委婉地給她敲一下警鐘,

“你知道嗎,周醫生跟我反映好幾次了,小婷,人家沒去院裏反映是想給你點麵子,他是有家室的人,你就算沒聽說過,那你總看得到他手上的婚戒吧?

行,我就算這種小細節你沒留意,那人家辦公桌上那麽大的照片你總看得到吧?哪個單身男人會放張女人的照片在最顯眼的位置?

姑娘啊,聽我句勸,上趕著不是買賣,別一天到晚沒事兒就往人家辦公室跑,一會兒飲料一會兒零食的,還往人家抽屜裏塞領帶?打火機?手表?我都沒法兒說你!吶!看看那桌子上堆的東西!人家全給你退回來啦!”

她說著往小姑娘跟前湊一湊,“再說了,婷啊,你看上他啥了?左臉上那麽長的疤你看不到?還有脖子上的疤,多嚇人啊?再說了,本來在上海三甲醫院待得好好的,吃飽了撐的往咱這兒跑?肯定有問題的嘍!”

護士長的初衷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用多種方式曲線救國,可誰能想到她這不說不要緊,一說到男人臉上的疤,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姑娘蹭的一下就光火了,

“你懂什麽?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周醫生又冷酷又帥氣,臉上還有疤,性張力爆表好嗎?再說了,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怎麽能理解他的偉大呢?人家記者都報道他了,獨身一人前往甘孜抗洪救災的孤勇者!為了救山區的孩子們才留下的疤!這種好男人誰能不愛呢?我不許你說他壞話!”

護士長 CPU 都被這小丫頭乾燒了,張著嘴巴半天發不出聲音,好不容易想到反駁的話,說出口也少了幾分底氣,

“好,好好好,你厲害,你有理!咱先不說你那什麽亂七八糟的張力啊,就說那報道吧!丫頭啊,你看報道能不能看全?追尋愛妻這四個字兒你是一點不看啊!人家是閒得沒事乾往山裏跑嗎?人家是老婆丟啦,去找老婆!你還想怎麽樣呢?”

小丫頭這陣子正在氣頭上,說起話來也是口不擇言,

“我不管!你們誰看到過他老婆啦?沒準兒早死了呢!死都死了我為什麽不能追?”

護士長也怒了,這小姑娘忒不要臉!可還沒等她發作呢,就聽到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穿著黑色短袖襯衫,左臂上搭著一件深藍色薄外套,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到小臂上一條長長的蜿蜒的凸起,比皮膚顏色淺一點,發白,和他脖子上的傷疤一個顏色,而從左眼角開始到太陽穴和額頭的位置則有著呈蟹足狀分散的疤痕,乍一看有點嚇人,但看久了反倒覺得和他鋒利尖銳的五官相得益彰。

兩個女人尷尬地看著他,還是護士長反應快,趕緊換上笑臉起身相迎,

“周醫生下班啦?”

“嗯,下班了,67 床小病人的術後回訪我去做過了,您跟小吳說一聲,讓他明天不用去了。”

男人微笑著直視護士長的眼鏡,這讓她有點心虛,她不知道剛才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不過男人很快就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了,轉而望向站在一邊的小姑娘,並緩緩向她走去,

小姑娘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周醫生平時一直笑笑的,對小病人耐心,對她們也耐心,所以很少有小病人怕他,她也不怕他,所以才敢在他明確拒絕她的情況下堅持不懈地死纏爛打,可現在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她也說不好是什麽不一樣,她隻是忽然覺得也許現在令人恐懼的周醫生才是真的周醫生,

他離她越來越近,最終在她麵前站定,冰冷的視線掃過她的臉,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

“小婷,我想之前有些話我說得不夠清楚,我今天就一次性說清楚,首先,我太太沒死,而且我們有一個孩子,其次,就算她死了,你也比不上她千萬分之一,任何人都比不上她千萬分之一,怎麽樣,我說得夠不夠清楚,夠不夠明白?”

女孩早已淚流滿麵,哽咽著點點頭,眼看著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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