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2 / 2)







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周榮先服了軟,“這些東西我買的太早了,買房子的時候就一起買好了,那時候還沒找到你人,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那時候還以為你懷的不是我的孩子,就希望是女孩,長得像你多一點,但後來想想,都說女兒像爸,嗬,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喜歡女孩吧。”

“想得還挺美,”趙小柔趁他轉過身的時候翻個白眼,“誰不喜歡女孩?香香甜甜的,乖巧可愛,但小寶也很懂事,很好帶。”

她低頭,兩隻手攥緊又攤開,她的掌紋變得深邃,人的衰老會體現在一切蛛絲馬跡裏,就像人的心意,

“但最主要的是他是你的孩子,周榮。”

她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沒等來他陰陽怪氣的嘲諷,於是抬頭瞄了他一眼,他還是背對著她,看著兒子的睡顏,沒接她的話茬。

她有些失落,但轉念一想有啥可失落的,這狗東西不是一直這樣嗎?一股困倦襲來,她打個哈欠,拖拉著拖鞋往浴室走,“我要洗漱睡覺了!你床單鋪好了沒有?”

“鋪好啦,大小姐!”周榮邊說邊最後看一眼熟睡的兒子,走出臥室關了燈,輕輕合上門。

趙小柔走進浴室,看到三個玻璃杯,一個玻璃杯裏放著一支深藍色的牙刷,另外兩隻玻璃杯裏分別放著沒拆封的大牙刷和小牙刷,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場景太陌生了,上一次看到還是她讀書的時候,初中吧,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就隻有兩個杯子,兩支牙刷,後來她參加工作了,一個杯子,一支牙刷,至於和駱平年的那幾年,他一開始隻是半夜過來,幾個小時就走了,後來他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但大多數時候也不會跟她共用一個浴室……真是奇怪的一生啊,普通人家最普通的日常也值得她如此眷戀。

“趙小柔?你雕花呢?還沒好?”

她站在鏡子前發呆,周榮站在門外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半天了,沒水聲,什麽聲音都沒有,他有些擔心,

“馬上!馬上好!”趙小柔有些心虛,打開水龍頭,慌裏慌張地拆牙刷包裝,

“快點!我還沒洗臉刷牙呢!”門外的男人放下心來,可說起話來卻還是冷冰冰的沒好氣。

趙小柔滿口薄荷泡沫,含混著懟他一句,“不是還有一個浴室嗎?非得跟我擠?”

“我喜歡在這洗,不行啊?”

“……行行行,煩死了你!”

趙小柔匆匆洗漱好打開門,狠狠瞪一眼站在門外唧唧歪歪的周榮,自顧自走進臥室裏去了。

她在黑暗中停留了一陣,空氣中彌漫著洗衣粉的馨香,隻有一絲淡到可以忽略的淫靡氣息和腿間灼燒撕裂的痛感提醒她下午發生的一切並非綺夢。

“乾嘛不開燈?”周榮洗漱好,大大咧咧走進來啪的一聲把燈打開,“你怎麽了?地暖太熱了嗎?臉這麽紅?”

“我敏感肌,容易臉紅。”她隨便敷衍一句就掀開被子,剛要往下躺就被周榮拽起來:“睡裏麵去。”

床裏麵靠著牆,逃無可逃,

“怎麽?怕我把你吃了?也不知道下午是誰夾著我不放,害得我腰都快斷了。”周榮一臉鄙夷地掀開被子坐在床上,把枕頭立起來靠著,順手從床頭櫃拿過一本沒看完的書看了起來。

趙小柔臉紅得要爆炸,恨恨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腦袋,“反正明天我就走,晚上把我兒子送回來!”說完就轉身麵壁思過去了,思什麽過?思心軟的過!便宜了狗男人!

身後久久沒響起翻書的聲音,看得這麽仔細呢?怎麽沒見他看她這麽仔細過?他一直對她遊刃有餘,這可太氣人了!趙小柔在心裏狠狠罵周榮,也罵自己沒出息,隻可惜下午耗費了太多體力,罵了沒幾句就意識混沌地想睡覺了。

“趙小柔?”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狗男人在叫她,叫了好幾聲,叫到最後她隻能煩不勝煩地用鼻子哼一聲算作回應。

“讓我看看你的疤。”

疤,趙小柔睜開眼,

“為什麽想看?”她靜靜凝視著牆上漆黑的倒影,他正在背後看著她,聲音乾澀沙啞:

“為什麽不想給我看?”

趙小柔對著牆笑了,“周榮,你還真會倒打一耙,是我不想給你看,還是你看了覺得惡心?”

惡心,沒錯,這正是他之前的想法,每次無意間瞥到她那一身血紅疤痕,他都會覺得反胃,眼前全是赤身裸體的她跪趴在地上,脖子上拴著鐵鏈,被那個男人按在身下像狗一樣蹂躪,

那個男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因為他毀了趙小柔,也毀了周榮,他讓周榮意識到自己骨子裏是如何肮臟齷齪又自私冷漠,白衣天使,拯救者,這些全是他虛偽的外衣,他和那個男人沒有區別,極度自負又極度自卑,連光明正大愛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他們配不上趙小柔,她受儘淩辱卻依舊選擇善良和體諒,她不恨任何一個人,她愛生命本身,她弱不禁風又堅不可摧,

穆妍說得對,他周榮連給趙小柔提鞋都不配。

拯救,到底誰才是拯救者呢?

此刻周榮隻想躺在趙小柔懷裏,撫摸她的傷疤,那不是她的恥辱,那是她的勳章,是她堅不可摧的象征,她是女人中的女人,他隻想匍匐在她裙邊,俯首稱臣。

“你乾什麽?”可此刻趙小柔隻覺得周榮像隻色中餓鬼,扔了書把她壓在身下,三兩下就脫了她的上衣,借著溫柔的燈光親吻含吮她每一處傷疤,癢酥酥的,很燙,像被烈火灼燒,

他下身緊貼著她的小腹,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變化,紅著臉推開他想去關燈,卻被他一把拽回來死死按在身下,

“趙小柔,”他滾燙粗重的喘息噴灑在她脖頸,“你明天不許走。”

“憑什麽?”趙小柔蹬著兩條腿想踢開他,卻在掙紮間被撕掉最後一點遮蔽物,氣勢洶洶的怒吼被狠狠撞碎,融化成軟綿綿嬌滴滴的呻吟,

“憑這個,”周榮握住她汗涔涔的右手與她十指相扣,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蝴蝶戒指,

“我要娶你做老婆,趙小柔,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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