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木魚聲消。
少年亦跟著回過神來,站起身向院外的佛堂走去。
書懷恩則飄在其身後,仿佛鬼魂。
佛堂看上去很小,該不是什麽名寺大廟。
少年渡步來到佛堂,此時似乎剛做完早課,四五個年輕僧人魚貫走出,見到少年紛紛合十行禮,然後低頭離開。
少年也跟著回禮,然後走進佛堂。
佛堂內,一尊彌勒佛像立在當中,袒胸露乳,笑口常開,兩旁則立著四個不知名的泥像,神色猙獰,凶狠異常,看起來好似護衛之流。
一個老和尚盤膝坐在佛像前的蒲團上,此刻正溫和慈祥的看著少年,書懷恩認出正是那救了少年的老和尚,好像法號癡真。
“大師,死後真有輪回?”少年問道。
“頂聖眼升天,人心惡鬼腹,畜生膝蓋離,地獄腳板出。”癡真和尚吟了一句法偈。
少年想了想,自嘲道:
“今生尚且不行,何況來世?”
又道:
“大師,我這武功可能恢複?”
癡真和尚搖了搖頭:
“不過小施主可以每日聽貧僧說法,如此雖然僅有七年之命,依舊可有所得,何不放下心中仇怨。”
少年微微歎了口氣,走出禪房。
回到院內的少年依舊呆坐在石凳之上,惶惶不可終日。
書懷恩無法,隻能在一邊陪著。如此過了三日,那少年終於又來到佛堂,隻是此次來是聽那老和尚講經說法。
書懷恩曉得定是其耐不住寂寞,左右無事,不如聽聽老和尚講些什麽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那癡真和尚見少年也學其他和尚一般,盤膝坐在對麵的蒲團上,微笑著點了點頭,開始燃香說法。
老和尚聲音低沉,溫和,讓人聽起來心情舒暢,念頭通達,且絕非一個勁的說些佛經,而是間歇的講些寓言故事以及各種做人的道理。
第一天書懷恩還是隨意聽聽,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書懷恩不禁沉浸在老和尚的妙語之中,書懷恩相信那少年也如自己一般,否則斷不會風雨無阻,一場不落了。
要知道這少年可隻剩七年的壽命了。
時間匆匆,不覺間竟已過了一年。
這天老和尚念了一段《金剛經》,又說了一段《地藏十輪經》,最後則講了一個佛祖與菩提樹的故事。
講畢,五名年輕和尚起身行禮離開。
少年則跪地磕了三個響頭說道:
“承蒙大師搭救,已經一年有餘,還望大師慈悲,收下弟子。弟子願意從此歸入空門,不再過問世事。”少年似乎已經心如死灰,不再想著報仇了。
武功被廢,隻有七年之命,還能有何作為?
癡真和尚抬頭微笑,說道:
“你塵緣未了,如何入我空門。”
“心中已了便是了,從此世上無華清。”
“華清王,你可想好了。”癡真第一次直呼少年的稱謂。
“弟子再無猶豫。”少年態度堅決。
癡真和尚捋著胡須笑了幾聲,然後起身從一旁的木箱內取出一本冊子,遞給少年。
少年接過冊子一看,隻見上麵以詭異的字體寫著“心魔經”三字。
邪功?
少年眼中滿是震驚,抬起頭看向慈眉善目的癡真和尚。
書懷恩心內也是充滿了震驚,這一年來,癡真和尚得道高僧的形象已經深入內心,哪知其會突然拿出一本秘籍。
即使他拿出一本春宮冊,也比拿出這本邪功更容易讓人相信。
少年翻開秘籍看了看,頓時被其吸引住了,迫不及待的就坐在這蒲團上如饑似渴的讀了起來。
一旁的書懷恩卻是無奈至極,因為書上麵的文字,竟是模糊不清,也不知本身這文字就是這樣,還是自己無法看到。
不知過了多久,待少年抬起頭時,癡真和尚已是不見蹤影。
再環顧四周,隻見佛像斑駁,蛛網叢生,空氣中充滿了灰塵的氣味,哪還有人?
一切仿如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