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溫香軟玉迎了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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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的臉枕在他凶口,隔著薄薄布料,他清楚感覺到她的臉部輪廓,飽滿而光潔的額頭,挺直而精致的鼻,最下麵的是微微上翹的唇,是他日思夜想的柔軟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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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溫熱的氣息透過布料灑在他凶膛,將那一塊的皮膚激得泛起細小雞皮疙瘩,如同魚兒張開了魚鱗,每一處都寫滿毫無抵抗能力,都一個動作都是繳械投降,任由她來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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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天生便是他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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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灰暗歲月裡的一抹絢麗光彩,更是他乏善可陳的人生中唯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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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出現在他世界,便是天光透進了陰暗地獄,他終其一生,都要追隨這抹天光,受製於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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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甘情願的事情,怎能叫受製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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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甘之如飴,是縱然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義無反顧的一種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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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相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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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願意為相蘊和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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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裡燒著地龍,外麵是銀裝素裹,殿裡卻是溫暖如春,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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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緊緊將相蘊和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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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的臉枕在他凶口,他的下巴便抵在她的發間,呼吸間還能嗅到極淡極淡的發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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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與他不同,他喜華服,好打扮,相蘊和卻從不熱衷這些東西,連女郎們頗為喜歡的花啊粉的也不愛,所以她身上幾乎沒有什麼脂粉氣,隻有好聞的淡淡皂角香,清水出芙蓉般的素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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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嫌梳繁瑣的雲鬢太浪費時間,嫌塗脂抹粉耽誤她批閱奏折,嫌精致的華服衣擺太過寬大,行動之間頗為不便。

她這也不喜,那也不喜,所有耽誤時間又影響她處理政務的事情她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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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一喜歡的是處理政務,治理民生,看原本活不下去的百姓們在她的治理下開始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看原本一貧如洗的家庭在國策的推動下變得越來越好,她便會極為開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無比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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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無比純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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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權力並非因為享受,也並非因為可以掌控彆人的乃至九州天下的命運,她僅僅是因為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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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掌權,她喜歡當皇太女以及未來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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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這種世界在自己掌中慢慢步入正軌,滿目瘡痍在她的執政下煥發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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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純粹,如此心懷大愛,如何不叫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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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深吸一口氣,輕嗅著相蘊和的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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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你擔心了。

”</p>

他為之前的假消息道歉,“我應該早點讓人傳遞消息,不該為求穩妥而保密。

”</p>

環抱在他腰間的手指微微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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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擔心他?

想起他的噩耗便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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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眼皮輕輕一跳,晝夜不停趕路的超負荷疲憊頃刻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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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就是在擔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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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會了。

”</p>

商溯道,“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擔心我了。

”</p>

聲音剛落,他便輕輕捧起相蘊和的臉,準備在她光潔額頭上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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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欲親吻她時,卻看到她輕抬眼,一雙杏仁眼彼時正瞧著他,水汪汪黑湛湛的,能讓人一眼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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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擔心你。

”</p>

漂亮眼睛的主人下巴微抬,說出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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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微微一愣,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你不擔心我?

”</p>

他身死海外,相蘊和竟然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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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不擔心。

”</p>

相蘊和輕輕笑著,眼睛看著他的眼,“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死。

”</p>

商溯心頭忽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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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商溯,是大夏的戰神,你怎會死在一個海外小國?

”</p>

相蘊和的聲音仍在繼續,“而且還是那種異常憋屈的死法?

”</p>

商溯心裡有些異樣,“你竟是這樣看我的?

”</p>

“對。

”</p>

相蘊和微頷首,“你的所謂噩耗,定然是敵人傳來的假消息,用來擾亂軍心的。

”</p>

商溯眼底閃過一絲落寞,“所以你一點都不擔心我?

”</p>

“哪怕我死去的消息傳到京都,你也不擔心?

隻覺得那是假消息?

”</p>

“恩。

”</p>

相蘊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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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仍不死心,“可是如果呢?

”</p>

“如果我真的死在了外麵,如果我”</p>

“沒有如果。

”</p>

但他尚未說完話,他的唇已被相蘊和用手堵住,“更不會有這種如果。

”</p>

往日總是溫柔和煦的女人彼時麵上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她捂著他的唇,無比篤定道,“我說你不會死,就是不會死,不會有任何意外。

”</p>

“你答應過我的,要早去早回。

”</p>

她再一次強調,“你可以對任何人食言,但絕對不會對我食言,所以你一定會回來,所以不會有如果。

”</p>

商溯眸光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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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他好像明白了相蘊和為何如此篤定他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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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無法承擔失去他的後果,所以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他不會死,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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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假消息,都是用來擾亂軍心打壓士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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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將軍所向披靡,斷不會有任何意外,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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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沒有按時回來,是因為他在外麵開疆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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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邊陲小國打下來,還有另外一個,世界那麼大,他攻城略地建功立業的機會這麼多,所以耽誤了返程時間也是有的,她隻要在京都等著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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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一年兩年,等他三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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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還不回來,她便找幾個漂亮郎君,生幾個漂亮聰明的孩子,再也不要搭理沒能按時凱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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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寧願相信他隻是失約了,也不相信他已身死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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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終有相逢的那一日,後者卻是陰陽兩隔,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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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心中一痛,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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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p>

相蘊和輕撫著他的臉,聲音仍似舊時溫柔,“你回來了,好生生地站在我麵前。

”</p>

“你答應過我的,你會回來,便一定會回來。

”</p>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是近乎在低喃,“你不會對我失約的,你舍不得的。

”</p>

“你若爽約了,我便再也不要理你了。

”</p>

她的話有些孩子氣,“俊俏郎君那麼多,我又不缺你一個人,你若不回來,我便去找旁人。

”</p>

“找十個八個來陪我,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p>

她低語著,聲音極輕,“所以商溯,不要對我失約,更不要讓我失望,因為真的可以放下你,就當你從未出現在我身旁。

”</p>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利刃一樣狠狠紮在商溯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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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呼吸都陡然一滯,手已抓著相蘊和手腕,拿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讓她去感受自己凶腔裡不知如何安放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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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你說對了,我舍不得。

”</p>

商溯道,“我舍不得對你失約,舍不得丟下你一個人,更不可能讓你去找十個八個的野男人。

”</p>

“你看,這就是我的心,它在為你而跳。

”</p>

他將相蘊和的掌心按在自己的凶口,“隻有你能決定,什麼時候不再讓它跳動,旁人沒有這個資格。

”</p>

“砰”</p>

“砰”</p>

隔著雲錦布料與薄薄肌肉,相蘊和清楚感覺到商溯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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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得如此熱烈,又如此激動,一下又一下,一如商溯對她的熾熱又直白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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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我能決定你的心臟何時不再跳動?

”</p>

她低頭看著商溯的心口,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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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p>

商溯不假思索道,“它在為你而跳,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從不更改。

”</p>

“倘若有一日,你覺得我功高蓋主,不要找破綻百出的借口來殺我。

”</p>

商溯道,“你知道的,我可以為你死,但我不接受,你讓旁人來殺我。

”</p>

相蘊和睫毛輕輕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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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垂眸看著相蘊和的眼,聲音清冷,卻帶著義無反顧的決絕剛烈,“你若想殺我了,便來自己殺,不要假手於人,那是對我的一種侮辱。

”</p>

“你隻需要告訴我,商溯,我不再需要你了,我便自己了結我的生命,絕不會臟了你的手,更不會讓你在史書上留下兔死狗烹的惡名。

”</p>

他如此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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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在商溯心口的手指微微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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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睫毛慢慢斂了下去,在眼下投著淡淡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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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觸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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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想其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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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被他的話觸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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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大,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愛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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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有那一日,她的江山萬裡不再能容得下他,在權衡利弊後,她終於以一句話來送他上路,但在他身死族滅的那一刻,她定然會痛徹心扉,有一瞬的猶豫掙紮,甚至還會在未來的歲月裡永遠懷念著他,她喜歡的人,從此都有了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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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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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來講,這未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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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怎會有你這麼傻氣的人?

”</p>

他聽到相蘊和輕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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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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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因為喜歡,所以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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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哪怕有一日她殺他,也並非因為她不愛了,不是從情深意重走到相看兩眼,而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她仍是愛他的,隻是不能再讓他活著,所以他的付出他的存在都是有意義的她永遠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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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怎會舍得讓你死?

”</p>

相蘊和輕抬眼,盈盈目光落在商溯臉上,“三郎,我們永遠不會走到兵戎相見的那一步。

”</p>

不會重蹈前世她父母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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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好好的,從少年夫妻,到白發蒼蒼,他們仍深愛彼此,是彼此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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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一下子笑了起來,“當然,我知道你舍不得”</p>

溫熱的吻落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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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說完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吻儘數堵回肚子裡,他看著相蘊和那張近在咫尺間的臉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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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慌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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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視千軍萬馬無一物的大將軍,在這一刻卻手足無措,心如鼓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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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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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站直身體,看著那張仍在愣神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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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p>

相蘊和故意問商溯,“不喜歡我親你嗎?

”</p>

商溯終於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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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怎會不喜歡?

”</p>

男人愣了愣,下意識去觸摸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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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方剛剛被相蘊和親吻過,唇瓣間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手指落在自己唇上,輕輕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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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今日要上朝,所以她塗了口脂,那是他曾經給她的方子,用花瓣做出來的,不用添加亂七八糟的東西,隻有花的豔麗與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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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很喜歡他送的東西,每次上朝,都會用這個口脂,會讓她那張溫柔無害的臉顯得溫婉又大氣,隱隱有種聖人怒不發臉的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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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被她塗在唇上的口脂因為她的吻落在他唇上,花的香味與味道也被她遞了過來,他第一次發現,原本自己送的口脂,竟然如此好聞甚至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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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臉色慢慢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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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似乎會傳染,順著他的臉,燒到了他耳側,讓他的耳垂都跟著泛著微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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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

”</p>

商溯努力平複著狂跳不止的心跳,“喜歡……你吻我。

”</p>

“那,再來一次?

”</p>

相蘊和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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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溯麵上一紅,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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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踮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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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吻再一次落在商溯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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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比剛才更綿長,帶著成年男女的試探與了然,肆無忌憚地入侵對方的氣息,直至將人全部占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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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著相蘊和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緊,男人的氣息開始變得雜亂無,他無意識地掠奪,似乎在渴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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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隴望蜀是人之常情,他不滿足僅僅隻是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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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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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蘊和陡然鬆開商溯,抬手一撐,手指抵在商溯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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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端一下子被人扯到人間,商溯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相蘊和為何突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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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到你了?

”</p>

商溯問相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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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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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事情上,女郎們總是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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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壓了壓自己異常狂亂的氣息與心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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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這有什麼可怕的?

”</p>

但對麵的人卻輕笑著搖了搖頭,一雙眸子亮晶晶,“我隻是覺得,你還是去洗漱休息一番為好。

”</p>

聲音剛落,她便抬起手,輕輕整了整商溯衣襟與略顯散亂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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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相蘊和這麼一整理,商溯這才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有多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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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著大雪跑回來,他身上已染滿寒霜,縱然在入殿的那一刻解去身上的氅衣,可眉間與發間的霜雪確實仍然存在的,水晶似的掛在眉間與發間,在感受到殿裡的地龍的那一刻開始融化成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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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多了,便會變成水,濕答答覆在他身上,讓他一路的風塵仆仆更添幾分狼狽,毫無往日矜貴自傲貴公子的雍容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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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這樣出現在相蘊和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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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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