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吃點東西吧。”沈莊將其中一個放下轉身朝厲成衍走去。
路小優捧著保溫盒,感受著它有些燙的溫度,又有點擔憂地看向厲成衍。
沈莊好似和他說了很久,好在他回來的時候保溫盒不在手上了。
這次帶來的粥裡麵摻了肉絲,燉的爛爛的,入口就跟著粥一起溜了。路小優慢條斯理地吃,沈莊便一聲不吭地站在玻璃麵前等。直到路小優吃完最後一口,他才開口道:“我知道太太受了很多委屈。”
“少爺他以前疏忽了,沒人知道白落惜能下那樣的狠手。”
路小優一怔,他們終於看清白落惜了?
她昂起頭,就見沈莊鐵骨錚錚一個男人,竟然紅了眼眶,“如果可以,少爺肯定寧願自己生死關頭走一遭,也不願太太你受一點傷。”
當然。
如果以往路小優還不夠明白,那麼婚禮那日她已經什麼都懂了。
“我知道五年前的事已經成了你心裡解不開的結,但少爺又何嘗好受呢?”沈莊彆過頭,聲音沉的不像樣。如果不是路小優過於專注,恐怕不會發現他聲線中帶著幾分顫抖。
“當年你墜崖,少爺日夜不眠地找。身體差點拖垮,我們從未見過他那副樣子。一聲不吭的,好像就要跟著你一起去了。”
路小優緊緊捏著保溫盒,心臟緊縮成一塊。
“如果不是還惦記著要給你報仇,恐怕他真的會……”沈莊話音越來越小,小的幾乎聽不見。
他長吸一口氣,“如果少爺隻是少爺,四年之後你恐怕就見不到他了。好在他還是君家的子孫,君氏的總裁,他身上還有沉重的擔子逼著他必須活下來,而最重要的,是他想為你報仇,他活著,是為了夫人的母親,但是每天卻是行屍走肉一般。”
原來自己耿耿於懷的那四年,君夜寒是這樣過來的。
路小優抬手捂住嘴,但細碎的哭聲仍舊泄露出來。
她恨他。
她怨他。
她避著他,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見他。甚至千萬次後悔和他相遇,可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一時之間她簡直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你們見麵以後,少爺他隻字不提,事實上他早立好了墓。”沈莊幾乎有些說不下去,“誰都不知道君氏的總裁早做好了死後的準備,遺囑每年都會公證一次。”
“你介意白小姐,但是你卻不知道整整四年少爺根本沒給她半分希望。”
他做好了孑然一生的準備,不然以他的家室四年間怎麼可能不再娶。
君夜寒縱然是喪了妻,他仍舊是君氏的總裁,手握著大筆的財富。趨之如騖的人數之不儘,想同君家聯姻的人更是數次巴結君老爺子。可君家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和任何世家聯姻的打算,漸漸的眾人也就死心了。
“少爺曾說過,君家的少夫人隻有你。”
路小優心頭巨震,被堅冰封起來的心臟裂開一道縫隙,然後縫隙張狂的延伸,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所有堅冰瓦解。
她頹然地蜷縮在椅子上,蒼白的燈光將瘦小的影子拉的又細又長。投到地麵,延伸著朝窗口落去,恍惚之間仿佛要觸碰那片玻璃。
“我不知道。”她捂著臉,近乎嗚咽著低聲道,“我不知道,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