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來她恨透了他,卻未曾想過他竟然是這樣過來的。
他們相識相愛了這麼多年,路小優竟一直不懂他的心。究竟她都錯過了什麼,究竟她在計較著一些什麼?
淚水從指縫中湧出,滴落到地麵。
“少爺他……”沈莊長歎一聲,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厲成衍輕輕拍了拍路小優的肩膀,眼神定定落在玻璃上。仿佛能穿透暗色的窗簾看進去,他還記得那時李姝瞳撲上來的眼神,那麼的堅定。
甚至她還朝他露出了一絲笑意。
都那麼痛了,怎麼還能笑出來?
他記得李姝瞳平日裡是最怕痛的,小時候手上破了一條口子都會掉眼淚。長大後不好意思哭了,但也會悄悄地紅眼眶。
兩顆子彈,一顆攝入她肩胛,另一顆射入她脊梁右側。她該有多疼?
那種關頭,她又是怎麼想的。人人都忙著顧全自己,她竟然撲上來護住他。難道真的已經喜歡他到這種地步了?還是說年紀太小,過於幼稚。
她這一生還那麼長,足足幾十年。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後麵的日子她要怎麼過?難道這些她都沒想過嗎?簡直,簡直就是太幼稚了。
厲成衍抬手擋住眼前的最後一絲光亮,心臟被厚厚的蠶絲裹的密不透風。每一次跳動都帶著劇烈的疼痛,呼吸都因此變得沉重。
如果不是她的幼稚,那顆子彈應該射入他心臟。
可他竟然無數次寧願自己疼,也不願躺在裡麵的人是李姝瞳。
他擁有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除了厲天朗和路小優之外就隻有一個李姝瞳了。厲天朗走時撕碎了他半顆心,倘若李姝瞳再出事,他……
久坐使得人煩躁,時間像是被堵塞住的大壩,流走的過於緩慢。
他忍不住起身走到儘頭,抽出一根煙點燃。猩紅的光點印入他眼眸,仿佛要掀起連天的火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姝瞳入了他的心呢?
在結婚當日,他像是最不入戲的新郎。自覺的心已經死了,所以李姝瞳想要什麼,他就給她什麼。
哪怕是婚姻。
但現在他卻無數次後怕,甚至連入睡也不敢。淺淺睡過去不過十分鐘,他就在夢裡見到入殮的李姝瞳,當即嚇得清醒過來,神思不定。
原來她對他已經這麼重要了。
可就算是這麼重要,上天也並沒有網開一麵的打算。
天色還昏昏沉沉的,醫院裡沉寂的氣氛沒有什麼兩樣。與此同時的清河市,周鴻鑫剛剛脫下手術服。長達八個小時的大手術下來,他渾身汗濕,兩條腿幾乎站不住,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
“術後觀察你們要做好,有什麼意外儘快聯係我。”脫下手套,周鴻鑫唇上泛起乾殼。
一旁的護士遞上一杯水,原本是溫熱的,此刻卻已經涼透。
周鴻鑫也不在意,接過便一口咽下去。乾的要冒煙的嗓子終於緩解了些許,他耐心地同著病人家屬講注意事項。
病人家屬連連點頭,悄無聲息地朝他塞過去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